老板唇角勾起抹讥讽笑容,淡淡道:“说起来很可笑,这个朝代,是个很奇特朝代。它拥有着令人赞叹繁华和后人都无法企及文化,但却保守积贫积弱之苦,反复受到其他民族压力。虽然朝中争端不少,但却是前朝少有清明,连个士大夫都可以批评现实政治而不受到迫害。而技术上则越发令人惊叹,活字印刷术、火药、指南针,这三种发明必将会改变未来。”
老板顿顿,素来淡薄目光中,竟罕见地出现情绪,是哀叹,是惋惜,也是愤怒。
“可是……可以传播文化印刷术却用来印刷道教典籍,可以杀伤敌人火药却被制作取乐之用烟花,而可以航海探险指南针则用来看风水……”老板话宛如利刃,刀刀,都砍在赵佶心头。他心痛无比地跪在雪地中,知道是他毁祖辈留下来基业,是千古罪人。
他其实知道,为何四季图中单单只有《游春图》
下囚。
他本是个九五至尊皇帝啊!可是现在却经历九年囚禁,远在最北边五国城,苦度余生。
赵佶抬手看向天上圆月,今日是正月十五上元节。他在位之时,年年上元节都是正月望日彻夜观灯。整个汴京灯火点燃整夜都不会熄灭。从皇宫正门结彩成山楼,彩灯盈庭,烛光如昼,连绵不绝,异常壮观。哦,对,还会点燃车沉香,还有最后烟火冲天……
恍惚间,似乎还能嗅到那股迷人沉香香气,似乎还能看到那灿烂烟花在夜空中拖曳出绚烂痕迹……
赵佶裹紧身上唯件单薄秋衣,北上囚禁九年中,衣食不给是常事,他儿子中有许多个就是活活饿死。他闭上双目,苦涩泪水怆然而下。他不忍去想,可他儿子们面黄肌瘦,痛苦呻·吟模样还是浮现在他眼前。
缓缓展开手中《踏雪图》,最后,《四季图》只剩下这张画留在手中,金人抢夺他所有财物,只有这件没有拿走。可能是因为这上面画迹已经模糊不清,那些不懂中原文化金人以为只是张涂鸦而已。
突然,心中动。赵佶忽然有所感应,抬起头来,最先看到就是漫天雪花中,那条栩栩如生赤色红龙。
“你……你终于来。”赵佶五味杂陈地看着老板年轻依旧容颜,他已经老,两鬓斑白,枯槁如同废人,哪里还有当年意气风发,在皇城之内策马奔走年少轻狂。可是对方却如三十多年前初见时,那般年轻。
“是,来收回这幅《踏雪图》。”老板淡淡地笑着,像是等待许久般。
“为什会是?为什会是!”赵佶觉得胸口闷气纠结,他在被囚禁九年中直想问这个问题,“为什这《四季图》选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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