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声还记得自己六岁时候,那天府里嫡长子逼他吞下颗丸药,当天夜里浑身发冷,寒意从骨髓里点点透出来时,他几乎以为自己就是具死尸。
冷到半夜,突然有什东西跳上来钻到他薄被里。小东西暖暖,他已经神志不清,指尖触到便下死命抱紧它,它顿时惊慌起来,挥舞着爪子不停挣扎。
别动,不要动,别走。
挣扎许久后,它渐渐安静下来。
是累吗?还是……死?
他抬眼看着外头深沉夜色,不由为自己举动好笑。
虽则他对皇帝并无他人所料那般厌恶,但也不算是般陌生人那样相安无事。
他对他,从来是轻蔑而冷漠。
这样个整日昏昏沉沉不知所为皇帝,别说是皇帝,就是普通人,也会为人所不齿。但他还是安然在宫中住下,住在个随时可以掌握钱财和权势地方,只要略过些令他不适东西,于他而言,就是最安心。
不掌无用之事,不行无用之举,这是准则。
殿内灯火摇曳,两人在桌旁静静拥着,乍看,真像是相爱至深眷侣。
林晓声垂着眸不知在想些什,耳畔呼吸绵长而平和,轻轻瞥瞥,便瞧见青年细密长睫和柔和眼角。
皇帝忽然眉心动,蹭蹭他肩膀,嘴里喃喃着:“朕……是真喜欢……”
“恩?”林晓声不自觉侧耳。
“……火腿鲜笋汤啊……”
很久很久之后,暖暖小东西又动起来,这次却是往他怀里钻,钻到胸口某处后,轻轻地,蹭蹭他。
恩?
又蹭蹭。
然后开始不
不过今日好像有些悖逆。林晓声看着自己手心,笑笑。
可能是因为,那人变得太多吧。
林晓声是江宁织造与明姬儿子。
明姬是当年江南最有名妓子,不仅阕长相思歌动天下,还能念着吴侬软语水袖轻扬,令无数才子贵戚拜倒。后来第美人选中江宁织造府之主,被顶大红软轿抬进门。
两年后,她在自己绣房里吞金自逝,留下仅有周岁大林晓声。女人无牵无挂地去地府,留下个儿子还在人间煎熬。
“……”
林晓声不由轻笑声,索性右手扶着这人背,左手穿过他膝弯,将他横抱起来。然而才起身脚下就个踉跄,险些摔倒。
皇帝陛下这些日子虽说劳累,但该吃该喝那是点没落下。且每日戊时就寝卯时起身,生活颇有规律,于是便可耻……长膘。
林晓声堪堪稳住,把人抱回到龙床上。皇帝手心贴着他颈侧,依旧睡得沉。
大雨刚过,殿中却有些闷热。林晓声恍惚下,还是将怀中人手轻轻按回在被面上,自己走到床边开几扇。凛凛夜风吹袭进来,叫人精神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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