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粥,咸菜,谢谢。”何洛肚子很空,但想到油腻食物就反胃,很怀念母亲鸡蛋羹,抹嫩绿葱花儿,两滴澄褐香油,洒在嫩黄柔滑蛋羹上,是每次病中最爱安慰。
寝室里年龄最大童嘉颖也探头过来:“何洛,生病时候更想家吧?”
真要命,平素是个内向南方女孩子,话不多,但此刻专抛重磅催泪弹。
“嗯,也还好啦。先睡会儿。”何洛扭头冲着墙,躲在蚊帐后鼻眼酸,泪珠断线样滚落下来。
迷迷糊糊中,好像回到故乡,又走在熟悉长街,块块方砖铺成,似乎有淋漓雨声,复古欧式街灯在水汽中笼上层浑圆昏黄光晕。何妈说:“走啊,去吃富氏农家菜,卤猪尾。总觉得你还是妈妈小尾巴,怎转眼就要自个儿去外地上学啊。”
子带着高中思维惯性,尚不敢逃课。
“去吧,没关系,不会晕倒在这儿。”何洛浅浅地笑。她只是很冷,在北京九月依旧溽热天气里,穿着长袖衬衫和毛线坎肩,皮肤上带着粘粘汗,浸泡其中,只觉得整个人都发糟发朽;下刻却打个冷战,鸡皮疙瘩也起来,忽地出层冷汗,更觉得虚脱无力。
总算见到医生,询问病因后,她嗤之以鼻,“前两天那大雨,你站在外面打半个小时电话,没得肺炎都是你好运。给男朋友打吧?就说不是给家里打电话。你们这些孩子,从来不知道父母多担心,就知道和男朋友卿卿,点都不懂得照顾自己!”
话是逆耳忠言,可用尖酸语气,听起来总是冷嘲热讽意味更多。
何洛无力辩解,也无心辩解。
又似乎天气闷热,还在准备高考。何洛看着桌子复习材料,心惊胆战。“不是已经考完?”她问。
“谁说!”旁边同学头不抬眼不眨,“那次是模拟,
宿舍没有通电话,校园里公用电话和用餐时间食堂窗口样拥挤繁忙,拖着长长队伍。那天好不容易排到她,就开始淅淅沥沥下雨,片刻便滂沱地分不清天地。但实在不舍得放下话筒,何洛抱着肩膀站在公用电话亭橘黄色小帽下,风不断将雨丝刮进来,她说着说着就开始上下牙打架。
“你声音都不对。”章远奇怪,“怎开始僵?如果累就赶紧休息,回头给你打电话。”
“你不是说不好打?”哆哆嗦嗦地问。
“是啊是啊,你们全楼六百女生,就楼长室部电话,比广播电台热线还要热。”章远抱怨,“上次在家按下午号码,指头都按扁也打不进去。”
“就为这个,你就把自己折腾病?”叶芝放下书包,过来摸摸何洛额头,“啊呀,烫得要死!去打饭,你要不要吃点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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