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容,你心思乱,你知不知道,心思比你还乱?这个时候,你能忍心抛下回湘乡过逍遥日子吗?”
刘蓉心软,但并不松口,说:“你是朝廷重臣,你有责任,是你私人朋友,没有责任,想走就走,没有,自然继续有人为你办事。”
曾国藩心里想,莫不是刘蓉对至今还是个候补知府衔有意见,或是对前途失去信心?他说:“你回家省母是大事,怎能不同意,况且又
轻易取胜。是想,石逆兵力已到咸宁、蒲圻,他们很可能会再犯湖南。”
罗泽南看到曾国藩手中茶杯微微动下。
“涤生,若石逆再犯湖南,季高、璞山匆忙之间,势必难以堵住。这批无父无君匪盗,什事干不出?湘勇这两年和他们结下血海深仇,他们会饶得过将士们家中亲人吗?”
曾国藩心里打个冷颤。石达开进湖南,第个要攻打必是荷叶塘,第批要杀必是自己老父稚子,第批要刨必是自己祖坟!
“倘若湖南有个风吹草动,”罗泽南说,“湘勇必定军心动摇。所以泽南此番入鄂,当分军两路,攻武昌,扼通城、蒲圻,决不让长毛兵卒再犯湖南。”
曾国藩想下,说:“三千人马不可再分,要集中攻武昌,要集中扼鄂南。不过,兵机瞬息万变,进湖北后再相机行事吧。”
罗泽南连夜赶回义宁。塔齐布死,罗泽南又要走,曾国藩心里感到种从未有过空虚,连几天,心绪不宁。这天午后,人报刘蓉病重,卧床不起,曾国藩闻讯急忙赶到刘蓉身边。只见刘蓉闭目躺在床上,面有戚容。曾国藩摸摸刘蓉额头,体温正常,看看室内,陈设整齐。想起前两天,刘蓉说要告个假,回湘乡省母事,曾国藩心里明白。塔死罗走,军机不顺,曾国藩几乎天天要跟刘蓉商量大事,怎能走呢?他对老朋友此刻这种想法很不高兴。曾国藩深知刘蓉为人,遂坐在他床头,边轻轻地抚摸着刘蓉脸,边以真挚悲怆声调说:“梅九,梅九,你可千万不能走哇,你能甘心让当欧阳子吗?”
连说几遍,刘蓉终于忍不住笑起来,掀被坐起,责备道:“涤生,人家心乱如麻,你还有心开玩笑。”
原来,这里有个典故,除曾、刘二人外,别人都不知道。
那还是他们相识不久时候,二人都自负文章好。曾国藩有次戏言:俩好比欧阳修与梅尧臣。刘蓉说:那谁是永叔,谁是圣俞?二人都要当欧阳修,不愿屈为梅尧臣。最后曾国藩说:欧阳修后死,梅尧臣先亡。以后们二人,谁后死谁是欧阳修,刘蓉同意。想不到二十年后,曾国藩还记得这个故事,在目前军机不顺时候,还有这分闲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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