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天黑,坐多久?”曾国藩如同睡梦中醒过来般。
“有个时辰。”荆七轻轻地说。
“好吧,掌灯后,你告诉厨房,今晚不要送饭,叫他们煮碗新鲜青菜汤,再打两个鸡蛋就行。”待荆七出门
军机大臣字寄”套话中赫然缺“议政王”三字。他顿时诧异万分,连下文都无心看下去,便打开第二件,也没有“议政王”三字,再打开份仍没有。昨夜收到三份廷寄,均无“议政王”三字,他觉得此事非同小可,赶紧招来赵烈文、杨国栋、彭寿颐三个心腹幕僚看后也深为不解。
曾国藩忧虑地说:“自同治元年来,军机处发出文件,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事,即使恭王生病期间,‘议政王’三字亦冠在前,这次若不是有生死大变,则定有非常大事。”
“事情来得突然。”赵烈文沉思着说,“不过卑职早就听人说,蔡寿祺那份劾折,原不是冲着中堂、九帅和其他湘军统帅来,矛头指是恭王,说恭王是湘军靠背山、保护伞。”
“这话也听说过。”杨国栋说。
“蔡寿祺个小小御史,哪会有这样大胆子,必定有人在后面指使他。”彭寿颐托着腮帮子,深思熟虑地说出这句话来。
“长庚说得极有道理。”赵烈文说,“这个人八成是西边太后。”
在曾国藩密室里没有禁忌,上至皇太后、皇上,下至督抚两司都可以直言明说,但出门则不能妄说句,而进得这个密室也只有少数几个心腹幕僚。听着他们分析,曾国藩觉得事情比自己所想还要严重得多。假若恭王不是猝然去世,而是被罢黜话,那最主要定是因为他和湘军缘故。想到这层,曾国藩心里恐惧起来。他端坐在太师椅上,右手不断地捋着长须,面色凝重,言不发。
“中堂。”赵烈文轻轻叫声,“们在这里议论,好比瞎子摸象。这样件大事,震动中外,这两天必有京报来,们看到京报后再说。”
正说话间,荆七捧来大堆从京师来函件,彭寿颐急忙从中挑选京报。找到!京报在首要位置上登载明谕:“谕在廷王大臣等同看:朕奉两宫皇太后懿旨,本日据蔡寿祺奏恭亲王办事循情贪墨,骄盈揽权,多招物议,妄自尊大,诸多狂傲,倚仗爵高权重,目无君上,视朕冲龄,诸多挟制,往往暗使离间,不可细问,若不及早宣示,朕亲政之时,何以能用人行政。恭亲王着毋庸在军机处议政,革去切差事,不准干预公事。特谕!”
曾国藩看完这道特谕,半晌作不得声,他轻轻挥手,示意赵烈文等人退出。自己独自坐着,忡忡然仿佛呆似。不知过多久,荆七在他耳边说:“大人,天已黑,要掌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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