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便离席
。
此时，下关码头已按李鸿章
布置，摆开异乎寻常送行仪仗队。这里彩旗飘舞，鼓乐齐备，临时扎起牌坊
座接座，手执刀枪、盔甲鲜明卫队排挨排。最为起眼是字儿安放在江边百门西洋大炮，律炮口指着江面。西起九洑洲，东至草鞋峡江面上已不见只民船。装饰新水师战舰雄赳赳地等待出发，那只特大号“长江王船”桅杆上，高高飘扬着硕大无朋帅字旗，猩红哈拉呢上那个星绣“曾”字，两里外都可以看得清楚。
曾国藩带着黄翼升、赵烈文、薛福成等文武僚属，在李鸿章、彭玉麟等人陪同下来到码头边。纪泽、纪鸿兄弟也来为父亲送行，罗兆升、纪琛夫妇带着不到半岁幼子也来。
他们遵父命回湖南原籍。今天是大大吉日，又有许多人送行，罗兆升觉得这时和岳父道离江宁最是风光。他们夫妇受全家人所托，代表家人送父亲大人到扬州，然后再转船西上。
在片热闹鼓乐声中，曾国藩向送行者频频挥手致意，然后踏过跳板，上王船。就在水手缓缓起锚时候，只见江边指挥楼面红旗对空挥舞下，顷刻间，百门西洋大炮齐鸣，江面上腾起无数朵冲天浪花。那响声，直欲震破碧空；那波浪，如同要翻卷长江。北上官兵们为此壮观场面激动地鼓起掌来，曾国藩也为门生精心杰作而感动，却不料王船舱中那个幼小生命，被这震天撼地响声吓得大哭大闹起来。三姑娘纪琛急得从奶妈手里接过来，自己拍打着儿子，口里喃喃地念道：“好崽，不要怕，娘在这里！”
炮声接连不断，越来越响，婴儿越哭越厉害。罗兆升气得直跺脚，心里骂道：“该死大炮，还不早点停下来！”
曾国藩在旁也急。他很喜欢这个小外孙。每天回到后院，他都要逗逗亲亲，而过去，他众多儿女，个也没有得到父亲这样慈爱。直到最近半年来他才体会到：含饴弄孙，自有人生真乐趣！眼看着小外孙哭得气绝而止，又转而手脚抽搐，他心里害怕：“纪琛，你赶快抱孩子上岸去！”
立时便有两个亲兵过来招扶。纪琛家连同奶妈匆匆出舱，上跳板。曾国藩忽然想起什
，对着跳板大喊：“让孩子全好后再回湖南，听见吗？”
炮声终于停住，王船缓缓地向下游驶去。曾国藩坐在船舱里，脑子里乱哄哄。“小儿惊风，九死生”，好不容易盼来个可爱小外孙，难道就这样被礼炮声送回去吗？
北上督师两江总督，如荷叶塘普通田舍翁，为小外孙不幸焦虑万分。他哪里知道，此刻，他所钟爱，并对之寄与莫大期望外孙子，已在母亲怀抱里慢慢僵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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