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在孙昌国陪同下,曾国藩检阅瓜州镇标四营。只见战船摆列得整整齐齐,甲胄也还鲜明,在令旗导引下,水手们驾驶着战船列出各种阵式来。炮子打在水面上,激起冲天水花,喊杀之声,惊得江鸥远远逃走。看起来还蛮像个样子。曾国藩称赞几句,孙昌国得意至极。威靖号鸣笛起航时,他叫人匆匆抬十筐砀山梨送到船上,说是送给各位沿途解渴,曾国藩想制止也来不及。
扇扇地出粗气。
“老弟!”孙昌国拍下卜福元光脑门。“她不肯从你,成天哭哭闹闹,有何趣味!放她,以后再买个依从,只是要注意,再莫上放鹰人当。”
说完,自个儿哈哈大笑起来。卜福元又鼓两下腮帮,半天才说:“放那个小婆娘不心疼,只是三百两银子丢到水里去。”
“嗨!男子汉大丈夫,有脸说这个话!”孙昌国拳打在卜福元肩上。“三百两银子算什,以后看上哪个,孙哥替你买!”
卜福元这才松开嘴巴,露出两颗大虎牙笑。
蒯兴家带着妻子杜翠叶进来,对着曾国藩、孙昌国行大礼,千恩万谢,说来世变牛变马,报答今生大恩。曾国藩说:“蒯兴家,你也不用谢,你给办件事,你办好,就算感谢。”
“什事,大人只管吩咐,哪怕是取虎胆,都会拼着命去干!”
“不要你取虎胆。”曾国藩微笑着说,“你去扬州城秘密调查,三个月内把那个卖你妻子麻脸媒婆查出来,然后到江宁城里两江总督衙门来找。本督要把她抓起来,替你们夫妻报仇。”
“啊,您就是两江总督曾大人!”蒯兴家忙又磕头。“小真是三生有幸得遇大人,小定要把那个害人妖精婆找出来,为小夫妻,也为所有被害人报仇。”
种多年未曾有过喜悦之情涌上曾国藩心头,他觉得唯有今天自己才像个两江总督样子。他设想在抓到媒婆后,也要亲自审讯,就像当年在长沙审讯匪盗样,从这个人身上打开缺口,再将扬州城里所有放鹰贼男女全部捕获,为首剜目凌迟,胁从律杖责三百大板,充军伊犁,并借此事来场雷厉风行大扫荡,将两江三省内所有污浊荡除干净。这夜,曾国藩睡得很甜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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