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邪祟并不多,很快便被尽数斩杀,裴钰收起剑,看着半空中飘散碎魂皱皱眉,转头去看绛尘。
“燃灯尊者——”
他刚出个声,玉玑仙君魂都快被吓没,拽拽他衣袖示意他不要说话。
谁看不出来现在气氛不对。
只有嘲溪听见他声音,慢慢抬起头。
绛尘扔下琅烬,转身走几步,走到谢逢殊身旁,嘲溪双眼发红,冷冷瞪着他。
“你还回来做什?”
绛尘恍若未觉,他跪倒在谢逢殊旁边,去握谢逢殊手。
对方手腕伤痕累累,手心凉得彻骨,没有点热气。绛尘想,这不该是谢逢殊温度。
他永远是温热,像是法堂内烛火,晨曦第缕光。他不该这样浑身是血地躺在这儿,不能睁眼看自己,也不会像往常样,拖长声音撒着娇问:“绛尘,们下山去听书吧?”
吗?”
绛尘手不可控制地收紧,琅烬口中不断溢出鲜血,费劲地出声。
“尊者身血,不会也入魔杀人吧?”
绛尘确周身血气,那是他自己血。
强出恶道是多大罪名,古往今来没有谁这般做过,昔日普渡众生佛光成刀剑钩叉,绛尘每走步,都戳穿他五脏六腑,几乎挖出他血肉。
周围人持剑而立,衣袍干干净净不惹尘埃,天际还有垂目看向明镜台佛陀,眼神悲悯。
半晌,嘲溪忽地冷笑声:“你们来干什?”
封寂刚来须弥时候没有谁来;谢逢殊被囚时没有谁来;绥灵、吕栖梧身死时没有谁来;谢逢殊朝入魔,天雷降世时候也没有谁来;如今大火将尽,身死魂碎,终于有人来吗?
裴钰皱皱眉,似乎想对嘲溪说些什,但最终没有开口,转头
刚开始时他想过,谢逢殊岁月还很长,或许哪天会喜欢上另个人,到时候自己便可以走;后来时间长,又觉得自己再也放不开手,想在须弥陪着对方百年、千年。
只是他没有想过,这年岁居然这短。
绛尘又想起上古在须弥山,应龙与自己那战。
绛尘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生死,他是创世之佛,早就脱离轮回,但此刻他忽然想,自己若那时候死在对方手上,可能更好些。
大抵谢逢殊便不必受这无尽苦楚。
绛尘却不觉得疼,他只是觉得害怕。
明明恶道处于六界之外,已经是另方天地,无声无形无光,没有任何东西能穿透,偏偏他在某瞬睁眼,脑中只有个念头。
谢逢殊出事。
这个念头压在他心口,几乎把他颗心压碎,活数万年,心若顽石佛陀终于察觉到害怕。这份恐惧逼得他强行出恶道,带着浑身血来明镜台。
来见谢逢殊已经冷却尸身,和碎满天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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