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痛得厉害,容棠会出现幻觉,似乎能听见苏州城内灾民哭声,以及他们冒着雨奔跑逃难脚步声。
他熬八天,终于在六月二十那天清晨,听见屋外道久违鸟叫声。
容棠轻轻呼出口气,起身穿衣服出门,连日不见太阳总算怜悯般地驱散点阴霾。
书房蜡烛换盏又盏,各式各样图纸跟被翻开书籍散落地,屋子里多添置几张书桌,此时书桌案上有人趴着睡觉,有人眼底青黑地强撑着睡意困倦地看各州府送来信件。
容棠轻手轻脚地走到最里面,宿怀璟趴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胳膊下压着本水经注跟庆正二年江南水患调查记录,触手可及位置上,毛笔横放在砚台中。
房门被人轻轻敲两下,宿怀璟站在门外唤:“棠棠?”
容棠没应声,宿怀璟正要推门进来,廊下传来小阵急促奔跑声,有人迎着风奔来,压着声音道:“公子,殿下邀您去议事。”
宿怀璟动作稍顿,似乎有些犹豫,到底还是收回那只放在门框上手,轻声道:“找人守在这里,若是世子爷半夜惊醒,就去书房找。”
“是。”
脚步声渐渐远去,不会儿来两个侍卫打扮男人守在门口,容棠在屋子里朦朦胧胧地听完对话,翻过身,抱住胳膊蜷缩起来。
身子如果算惩罚话,究竟算哪种?
是天道责备他选本不该走条路,还是为他前两世无动于衷怪罪?
容棠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细想,他转过身,看向宿怀璟。
俊美少年棱角日益分明,眼下又布层浅淡乌青,宿命中登基后会放任战争席卷大虞,bao君,如今却在与还未降临天灾抢夺时间。
容棠笑笑,伸手按下他嘴角:“怀璟,你长胡子。”
前几日刚刮胡茬又冒出来点,漂
系统急得厉害,小小声唤:【棠棠……】
容棠费力地扯下唇角:“没事,忍会就过去。”
这幅身子本来就会因为天气变化感到疼痛,两辈子下来容棠早就习惯,他只是没想到这次能疼成这样。
他苦中作乐地想,如果现在起床,他怕不是会脚软腿软直接倒下去。
他跟系统说忍会就过去,跟宿怀璟见面仍旧副淡然样子。双福端来药,他面不改色天三大碗地喝下去,却夜夜在风雨声中痛苦地蜷住身子,任汗水濡湿衣服。
指腹触到细小刺感,宿怀璟乖乖地低着头任他按按,然后眨眨眼问:“棠棠帮刮?”
容棠愣瞬,笑着应他:“好。”
院外风正起,鸟往北方飞,虫向地底钻-
六月十三,丑时三刻,苏州城开始刮风。
容棠被刺进骨子里痛意跟寒冷叫醒,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舒缓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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