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
听到这两个字,情绪如声势浩大海啸褪去。苏婉落怔住,她跟木偶傀儡样,走过去,安静地接过父亲盛来饭。手指拿着筷子,眼泪先大滴大滴地落下来。
苏建德愣住,手足无措,低声问道:“怎落落?做噩梦吗。”
苏婉落牙齿发酸,说不出句话来,眼泪越来越多,越来越多。
苏建德彻底慌:“落落?”
夕阳和烟火气息扑面而来。
爸爸刚把煤气罐换好,慢慢站起身,背影宽厚,却因为常年在工地劳作,脚有点老毛病,站起来时候轻微晃下。
所有喷涌、浓烈感情,这刻都哑在喉咙,她红着眼,说不出句话来。
童年,是个人生命底色。可童年颜色,又是什呢。是小学校园,校门口到教学楼路玉兰花香。是街巷尾小卖部,各种各样玩具和绿豆冰棍。
是每次发新书,第时间看完课本插图。是傍晚黄昏,坐在爸爸自行车后座,对着落日吹彩色泡泡。
声音,桌上电风扇开始转动。哗啦啦,扇叶吹动书页、吹动壁纸、吹动外面风雪。像是时光在翻页。
她在迷迷糊糊里,好像听到脚步声、说话声,有人在轻声细语交谈,于个温暖明净午后。
“落落呢?”
“在午睡。煤气罐放这就行。锅里煎饼,要留下来吃个饭吗。”
“哈哈哈不,还要去送下家呢。”
苏婉落感觉自己难过得快喘不上气来。
其实她小时候就是个顽劣好动性子,个木讷父亲,个叛逆女儿,两人从来都没说过什温情话。于是到现在,句“爸爸好想你”都说不出口。
苏建德动动干裂唇,眼神小心翼翼:“做噩梦吗。”
苏婉落泪眼婆娑,恍惚
人们对于童年形容总是逃不开“无忧无虑”、“天真烂漫”。因为那个时候岁月太慢。早上出门上学,傍晚回家吃饭。
年四季,春天秋冬,好像得掰着手指才能过日子。
那时候她总想着定要快快长大。因为长大,就不用再被父亲管东管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可是真长大,她发现她最想去地方,居然是过去。
“醒?”父亲听到声音,惊讶回过头,在逆光中露出个温和笑来。“醒刚好,过来吃饭。”
“哦、哦,好,辛苦。”
苏婉落醒来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桌上。眼前是熟悉家,她手和脚都变短,回到小时候。苏婉落愣住,偏过头,发现桌上日历停在7月1。
她和日历本那个头戴透明金鱼缸小男孩四目相对。
这刻大脑刺痛,她心脏痛快要炸开!苏婉落不顾切,从椅子上跳下去。
光着脚打开门,就看到厨房忙碌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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