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打从顾时记事起,那份辉煌就已经结束很久。
他第次踏进苍梧观时候,各大殿墙上、屋顶上四处都爬满藤蔓和芜草,镀金牌匾和香台也不知道被哪个缺德鬼下毒手,金箔全都被锉掉卷走。
就连山门殿前台阶上,荒草都已经长米高。
到现在,整个道观就顾时跟顾修明两个人。
顾时是顾修明捡,捡来就养进户口本里。
“放你顾时屁!”
“臭老头子指望送终还凶!”
“你再还嘴?!”
顾时“嘁”声,听到旁边房里传来叮铃哐啷响动,当即抛下心心念念鸡肉转头就跑。
顾修明气急败坏,拎着戒尺从卧房里冲出来,只看到顾时溜烟消失在钟楼下边身影。
九月,天际旭日刚冒个头
B市远郊钟山上有座道观。
顾时松松垮垮披着身单薄道袍,头细碎短毛胡乱翘着,从屋里悄悄探出头来,被山间初秋晨雾刺个哆嗦。
有只公鸡扑棱着翅膀落到屋脊上,正欲打鸣,就被颗小石头击中脑袋,咕噜咕噜滚下房檐。
顾时循声找过去,趁着天光发现他猎物,他两眼微亮,还没来得及拎起那只鸡,册书卷倏地从旁边厢房里飞出来,正中他脑门。
顾修明今年八十四,不过身体健朗得很,鹤发童颜,健步如飞,能上山能下地,拎着个戒尺能把顾时撵得满山头到处乱窜。
顾时倒是年纪不大,大学毕业刚三个月,上个月才满二十二,成绩不咋地,朋友缘也不咋地,倒是凭着那张帅脸桃花朵接朵。
可惜在知道他是个道士之后,没个成。
顾时开完五个大殿门窗,把该点香和灯都燃上,看着窗外苍翠层峦,无比困倦地打个哈欠,忍不住再次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活在现代社会。
0202年,新中国成立都超
不多时,钟楼上传来悠远撞钟声。
顾修明深吸口气,收好戒尺,捋长须,对着三清殿方向拜拜,然后弯腰拎上晕过去鸡,骂骂咧咧地把它重新送回笼舍里。
顾时站在钟楼上,扒着垛口探头探脑,确定老头子进伙房,才松开钟杵下钟楼,连蹦带跳往山门走去。
苍梧观天,从点卯开始。
苍梧观是个曾经辉煌过大道观,朱墙金边琉璃瓦,阔门广殿,铜铸香台都镀金,连体积都比别观要大上倍。
紧随书卷而来是道中气十足咆哮:“小垃圾,你他娘又想偷鸡!”
顾时抬手摸摸脑袋上被击中地方,翻个白眼。
他嘀咕着抱怨句,声音拉得老长:“哪能呢——这不是怕这鸡打鸣把您给吵醒?”
“放狗屁!”
“咱们家养不起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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