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人是个天生带着壳动物,他总也舍不得看李韶华个人孤苦伶仃又故作姿态缩在壳子里。他知道,李韶华虽是面儿上浪荡,里子里却是拒人千里之外、油盐不进主。周行之花整整年功夫才抱得美人归,换那些许喜欢喝爱情,所以这点他很清楚,比谁都清楚。
他爱人在生活中大大咧咧,不管不顾,总是带身伤,还觉得切都很好。他见不得李韶华受伤,也见不得他委曲求全糊弄。
他爱人又是个狠戾性子,不达目绝不罢手,对旁人狠,对丈夫狠,对自己更狠。工作起来废寝忘食模样让人几乎忘他只是个beta,命运里写着平庸beta。
周行之当然对这种荒谬判词不屑顾,他知道李韶华有多好,又是多值得。
他爱人是最闪耀星,值得日月星辰与云卷云舒,值得这世间最好切。
谬无比,可切又都昭示着这绝不是场玩笑。
他拿着写给自己离婚协议坐在椅子上,用很久去消化这四个大字,最后终于恍恍惚惚明白过来,他爱人是真要跟他离婚。
天早已黑透,包裹在厚厚隔热盒中菜也早已凉透。
他拿起电话,再次拨出李韶华号码,却只有忙音片。
他很想告诉李韶华,天已经这晚,快回来吧,压根不会去追究你这些想法,只要你好好睡觉,明天穿上舒舒服服鞋子和干干净净衣衫,神清气爽去玩儿也好,休息也罢,都是无所谓。压根不在意你到底几分玩笑几分认真,哪怕是故意使伎俩让忧虑挂心都好,哪怕是吊着玩弄也罢,只要你睡得好,穿得暖,切都顺遂。
他想,李韶华大概是上天派来专门镇他吧,否则怎无处不让他疼让他爱?
而这份沉重爱,李韶华却弃若敝屣,这只可惜这点周行之现在才领悟。
他爬上空空床,摸着李韶华常睡那侧,却只有冰冷片,躺在月色里。
他盯着月亮看好会儿,心想,今晚月亮,真不美。
他被自己想法吓到。
这似乎不符合经济学理论中理性人假设,可当下发生在周行之世界里却又是如此合情合理。
他原就是深陷爱情不可自拔可怜人,他原就是任人摆布待宰羔羊。更何况,切都出自他心甘情愿。
他不知道李韶华到底是怎样想法,他生得愚笨,不及李韶华八面玲珑,所以向来读不懂年长五岁恋人,无论是五年前,还是五年后。他只能怀着十二万分努力和真诚,去揣摩李韶华那时有时无真心。
他不知道这次李韶华还会不会像无数次跟自己闹别扭样回到自己身边,可他唯知道就是,自己是绝无法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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