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烈求生欲驱使进宝将嘴边话都咽回去,换个方向,劝说道:“世子殿下自然心慈,这主子是知道。但人总有个亲疏远近,好心相助是回事,真心实意关切,就是另回事。”
他说这些,全是薛晏知识盲区。
在他世界里,待人无非就是好坏之分。比如在他身上,就非常简单——世人都道他是煞星,怕他厌他,对他来说就都是
确实不样。怎可能样?全天下人都没什区别,唯独他是特殊。
片刻后,他自嘲地勾勾唇。
“但他倒是对谁都没差。”他说。
进宝愣。
个乖乖,主子这是……在吃醋吗?
薛晏知道,自己应该清楚。君怀琅向来是这般,待谁都好,谁也都喜欢他,愿意同他亲近。
若非如此,他当初还会给自己这个人人厌恶煞星丝青眼吗?
可是薛晏就是忍不住烦躁,心下酸得他恼火,却又像是笼中困兽般,找不出个出口来。
若是放在旁人身上,什东西让他烦,他就毁掉什东西。可现在他不行,他面对是君怀琅,他即便有万个想要让他谁也不看、只看自己心思,也要讲这些心思全咽进去、忍下去,佯作从来没起过。
薛晏揉揉额角,啧声,又重新将密信拿起来。
地由远及近,薛晏心也跟着停住。
他头次有近乡情怯感觉。
整年,他像是棵被斩断根树木,心口空荡荡,人也是飘着,直到此时,看到那立在船头身影,他心才轻轻落在某处,终于有踏实感觉。
他头次这清楚地发觉,自己什都不缺,唯独缺这个人。
尤其是,那人似乎也在愣愣地看着他。
进宝愣在原地,心里产生个罪孽深重、却又有根有据猜测,把他自己都吓住。
片刻都没听到进宝回话,薛晏抬眼,淡淡看他眼。
“怎?”
进宝连忙回过神。
即便……即便他那个猜测是真,也不能就这对主子说吧!
进宝在侧,小心问道:“主子是因着菩……世子殿下心焦?”
罪过,差点将菩萨说出口。
薛晏手下动作顿住:“这明显?”
进宝嘿嘿笑:“倒是不明显,但奴才跟着您久,便能看出些——主子待世子殿下,总是有些不样。”
薛晏垂眼。
可是等船近些,他才发觉,并没有。
他正跟旁边那个湿淋淋小白脸谈笑风生,二人离得极近,形容亲密。
再之后,他船舱里居然又钻出个不知从哪儿来女子,衣衫凌乱,身上还披着他衣服。
薛晏那颗心,好不容易落在归处,却紧跟着沉到底。
自己这年,魂不守舍,他过得却是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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