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盯着池中枯败
莲叶，死死压抑住
杀死赵瑾冲动。
即便那时，池水那
冷，池底泥浆厚重又粘稠，像是地狱中能将人裹入无间恶鬼。
只要他站起身来，只要他伸出手去，只要将赵瑾头按进去，他就会像他眼前枯槁莲藕残枝
般，再不会发出半点声息。
可当日他管住自己疯狂挣扎着想要杀人手，昨日，却不由自主地开口。
幸而，他心口翻涌着话，全都掩进对吴兴海指责中。
而他身后茂盛层叠绿叶与簌簌飘飞海棠，都成模糊、仿若幻想与梦境中才会出现背景。
赵璴牙箸微微顿，口中分明空空如也，却轻轻吞咽下。
他记不大清昨日酒后事，亦真亦幻，除自己步步小心绝未留下半点后患之外，便只剩下方临渊。
方临渊在冲着他笑，说什他记不清，只记得恍惚之间，夜都是方临渊样子。
而那时他，紧咬着齿关，脑中反反复复地都是在告诉自己，什都不要与他说。
是说话之间，赵璴又个劲地盯着他看。
用过膳后，眼见着天色渐黑，方临渊便跟绢素打声招呼，告辞离开。
到第二日清早，想起赵璴醉酒情状，方临渊去卫戍司之前，还不忘绕到怀玉阁看眼。
想来他应该已经酒醒吧？
时间不宽裕，他便没进去，听廊下侍女说赵璴在厅里用早膳，便几步踏上阶去，跑到廊下大敞着窗前。
并非因为他强大自制与本能，而是在他对上方临渊双眼刹那，他害怕。
他怕自己唐突，惊飞那只停在他无尽、黑暗而污浊荒原之上、唯只鸟雀。
赵璴时沉在方临渊笑盈盈眼里，直到方临渊开口，才猛地回过神来。
“都还好吗？”方临渊意有所指地问
与他说什呢？
他自己也不知道，只知道藏在胸口那颗心跳得厉害，猛烈地冲撞着，似乎要撞出他身体来，头扎在方临渊身上。
他险些没有忍住。
便是当日寒冬腊月里时候，他第次醉酒后遇见赵瑾，都是忍住。
寒风凛冽，池水冰冷，他被赵瑾推进池塘之中，按在泥泞中手攥地死紧，攥得手心里溢出血都渗进泥里。
赵璴就在窗里，侧脸对着他，正垂眼饮粥。
“嘿！”方临渊在外头跟他打声招呼。
春色几乎褪尽，怀玉阁而今草木蓊郁，茂盛枝叶在明亮晨光下被照得青翠通透。唯独方临渊身后那树茂盛西府海棠，枝叶摇弋，纷纷落下软红花瓣来，飘落在方临渊发间。
赵璴抬头，看见就是这样番景象。
年轻将军身着笔挺曳撒劲装，手握着连鞘刀，朝着花窗窗棂上趴，笑得明媚而张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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