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诚闻言,套在重枷里手又微微攥。
却只看着方临渊,并不说话。
方临渊也很耐心,只静等着。
他眼看着孟诚手紧紧地握来握去,直到孟诚胡须微微地随嘴唇颤动几下,沙哑着嗓子开口。
“方将军。”他说。“知道你。前月蓟州百姓为苛政所害,是你为他们讨回公道。”
此后长公主回京,因无倭寇侵扰,福州水师也减员大半,他和栾俊人就是在那年被调任到兖州。
此后便是去年,他们携百余名士兵脱逃,在充州山脉落草为寇。
方临渊在行伍中待十来年,从没见过像他这样兵。
身负战功,又有军衔加身将领,却竟当逃兵。
尤其兖州这些年,场战事都不曾有。
他只心觉得方临渊周全。
“是!将军说得是!”
——
方临渊在天牢里见到孟诚。
在来这儿之前,他已经看过赵璴带来那封信,对这人底细已经有个大致解。
几个都还能说话吧?”
“都好端端,能说话。”周嘉点头道。
方临渊嗯身,接过他双手奉来名册。
“带上队人,现在就去大牢。”他说。
“是。”周嘉应声。
百姓、苛政,同样件事,却是与朝堂之上全然相反用词。
方临渊沉默片刻,问他:“难道这就是你不杀手下士兵原因?”
他看着孟诚片刻,直到孟诚缓缓地抬起眼来,也看向他。
“聊聊吧,孟伍长。”二人目光相撞,方临渊径直看着他,平静地说道。
这是军营里惯有称呼。
孟诚没想到方临渊这快就知道他身份,目光当即顿:“你……”
“实在好奇,做土匪人,怎直到弃家遁逃时候,也不杀围剿你官兵?”便见方临渊接着问道。
隔着厚重铁栅栏,方临渊在孟诚面前坐下来。
他打量着孟诚。
三十二岁年纪,身量很高,肩背也很壮硕。他面上蓄着层胡须,此时沾染尘土,显得他形容有些狼狈,却仍能从垂着眉目中看出些许坚毅影子。
此人从前经历,也称得上战功卓著。
他十来岁时便在福州服役,长公主赵玙击退倭寇那战,他因驾驶艘主力战船而荣获军功,被提到百夫长位置上。
却见方临渊走出几步,忽然想到什,停下脚步回头又道。
“那位朱老板饮食挑剔,记得他不碰甜食,你别忘提醒厨子声。”他说。
“……啊?”不过个商贾,将军怎这样上心?
却见方临渊微微顿,继而说道:“怎?据说饮食相克许会出人命,避免麻烦而已。”
他在周嘉眼里太值得信服,以至于周嘉全然没看出他错开眼神里藏着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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