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自然听不见,摘下脖子上玉,奶声奶气道:“这个送给你。”
这块玉水头很足,有拇指大,不圆也不方,像片花瓣。那上面刻着个字,也不知用什字体,周黎看好几眼都没认出来。
他见小孩在男人建议下挖个小坑埋玉,忍不住道:“心意领,这个就算……”
他劝到半,想起人家听不见,干脆闭嘴。
小男孩认认真真埋好玉,和男人起对着墓碑连鞠三躬,离开。
他该关心他是怎回事。
在他“常识”里,这世上哪怕有鬼也不会青天白日出来,能大白天出来遛弯都是厉鬼。他自认为生前活得特积极向上,被车撞也没什怨气,拒绝加入厉鬼队伍。
再说放眼望,整座陵园就他只鬼,实在不正常。
难不成还有个新手保护期,允许新鬼在白天嗨皮个两天?
周黎脑洞大开,越想越多。
周黎单手撑着下巴,盘腿坐在墓前。
墓碑上是他照片,角落刻着句诗,写是“海到天边天作岸,山登绝顶为峰”,狂得不行。
这是他心血来潮从网上搜,打算用作墓志铭,和好友商量时不幸被他爸听见,被从病房路骂到电梯口,差点不给饭吃。
结果他爸还是给他刻上。
他和病痛做两年斗争,医生说他还能活三个月。
四周重新安静,除周黎,个鬼影都没有。
山风穿过碑林,花簇簌簌轻响,裹着夏末味道。
周黎离不开这块方寸之地,默默追忆完自己这短暂生就没事干,四下扫,看见放在碑前小说。
小说名叫《二哈结缘》,是他同母异父
等他想到轮回可能要摇号或抽卡时候,忽然听见脚步声,侧头望,见大小走过来,停在他墓前。
他打量眼,个都不认识,嘴里那句“走错您嘞”刚要往外蹦,便见小男孩把花放,对着他墓碑鞠躬:“谢谢你救。”
周黎愣,笑。
当时情况紧急,他压根没留意对方长什样,现在细看下还蛮可爱。
他笑道:“不用谢,走吧。”
他于是做三个月计划表,可惜连个月都没活满,原因是在街上看见个小孩要被撞,千钧发推把,就变成他被撞。
不过他反正是要死,临死前能救个人也不亏。
就是现在情况有点超乎意料。
他没有抢救、葬礼和火化印象,被车撞完,恢复意识时就已经到陵园,骨灰也已经被埋,他被迫在旁边观看亲朋好友和他道别全过程。
这事他们彼此早就有心理准备,如今想再多都心塞,他只能往好处想,比如父母都有各自家庭,也都过得挺幸福美满,人生那长,丧子之痛早晚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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