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君?”
整整十年,除师父,封如故未对任何人提起当年之事。
师兄问他,浮春缠他,他都笑着说
封如故言笑晏晏地望着他。
关不知结舌半晌,无奈哂:“是。在下生平从未遇见过如此大事,难免紧张。”
“常事。道门年轻派,真能禁住事情没有几人。”封如故对他举举茶杯,“你已经算难得。”
闻言,关不知略有诧异。
青阳派规模不大,因此与众家道门交游谈不上深广,但以他浅见推测,道门年轻派中精英,几乎
关不知辗转反侧理由可谓充分之至。
不过天夜之间,在风陵仙巅上,供万道仰止仙君先后来到这偏远青阳山,失踪多年魔道之主丁酉盯上他这小门小派,他甚至不得不和兄长押上山弟子性命,以绝此患。
小小山头,向来和静,最大烦恼不过是鱼池里最近死太多鱼,何时遇上过这等危机?
这连串突变,叫关不知光是躺下来盯着帐顶,就身身地出冷汗。
他终究是年轻,夜难成寐,又出不得院落,窸窸窣窣地披衣起身来,见主屋中仍有残烛摇动,便想来向端容君讨个安心。
如走后,房中只剩封如故人。
他更加无心睡眠,敛衣在桌边静坐。
月色萧萧,登上木质琐窗,在地上绘出张横平竖直网影,网住几点流萤,三分寒露。
封如故数滤过木窗月影,横平竖直,横六格,竖八格,数十几遍,清清楚楚。
流萤来又去,寒露涓涓而滴。
都经历过“遗世”之乱,身处魍魉之狱整整三月,心智该当是坚韧无比才对。
他纳罕道:“经风雨,如何见不得彩虹?”
封如故说:“经风雨,天有彩虹,地也有烂泥。”
关不知怎也想不通:“何故?”
封如故说:“因为师弟。”
关不知只知今日封如故会趁月黑风高完成计划,不知师兄弟二人换身份,叩开门扉后,还对着封如故深揖记,将礼节做到十成十。
封如故坦然地受这礼,请他入内,并为常师兄形象着想,顺手抹去桌上王八水渍。
关不知问:“端容君也难以入眠吗?在下也是。”
封如故反问:“怕?”
被如此直接地戳中心事,关不知不禁汗颜:“倒也不是怕,是……”
听着点滴漏声,封如故蘸着凉茶,在桌面上写下个“丁”字。
或许是今夜注定无眠,封如故把故人挨个想遍,最后,竟想到这位敌人。
他沾着水液指尖在“丁”字旁叩击两下,随即不假思索,刷刷刷在旁边画只王八,方觉得这画面悦目起来。
在他满意地放下手时,门扉再度被人敲响。
今夜,不眠人倒是真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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