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伯宁再不发语,掌心朝上,放在少年
那少年却愣住。
“师……”
“……父?”
遥远称谓,仿佛启开他记忆中缕明光。
可惜,明光只得瞬,霎时无踪。
少年诧异:“您……”
常伯宁:“你……”
二人皆惯于聆听,且不是习惯打断对方讲话人,言语撞,便是两相沉默。
对视遭后,少年再度开口:“……”
常伯宁:“……”
常伯宁沉默半晌,突然问道:“你呢?”
总要给他人个安心,那你又该在什位置呢?
“?”少年心思敏慧,知晓他在说什,便答,“与鹤先生共住此舟,并不孤独。”
常伯宁问过几个问题,便背朝向少年,缓缓闭眼睛。
他已洗尽铅华,相忘尘世,何须再引其入世,徒惹风尘?
片茫茫雪原,干净澄明,宛如初生。
常伯宁撤回掌心灵息,将手掌负于身后。
……他死时,竟有这般痛苦吗?
少年神色中难掩讶异,然而依旧安静,任这陌生人轻抚过他顶额,又撤回手去。
如仙人抚顶,授其长生。
常伯宁垂目,静望于他。
指月君苦心孤诣教导出绝世之才,如今回归最初株青苗,需得甘霖浇灌,沃土滋润,置于世外,未免寂寞。
现今,以丹阳峰林山主能为与眼界,或许无法很好地栽培于他。
而自己虽然智慧不足,好在在剑与道上,尚可传之二三。
这是丹阳峰未来,是道门未来,亦是他赎罪最好方式。
少年:“……”
然而,这次,常伯宁没有再沉默下去。
常伯宁问:“你可愿奉为师?”
此言出,旁秀才并不讶异。
村民都认为,此子非凡,宛若天降之人,这玉貌仙君能寻来这穷乡僻壤,可不就是为收徒吗?
思及此,常伯宁不敢再看他,亦不知该说些什,道声“很好”,便阔步离去。
这仙人匆匆来,又匆匆去,少年被他拨动心湖,心生迷惘,却并没有多少情绪波动。
……仿佛看着此人背影离去,已是件再熟悉不过事情,早已习惯,无需讶异。
他站起身来,深施礼:“先生慢行。”
可还未等他直起身来,便见双沾河泥青丝履重新立在他身前。
少年不知自己道心何来,只是抬头望着他,神情专注。
他怀拥着鹤颈,问常伯宁:“您找吗?”
常伯宁乖乖应道:“嗯。”
言罢,他不顾河泥肮脏,同样单膝跪伏,与少年视线平齐:“为何不与村人生活在处?”
少年往事记忆全然不复,然而修养不改,学识仍存,回答得条理清晰:“知晓自己邪异,与常人不同,怕吓到人,便暂居河上,随波无定,给他人个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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