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惟知道别人觉得没谢别给他遮风挡雨他根本走不远,但旁人可依不可靠道理他十岁时候就懂得,他在谢别羽翼下,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待辈子。
被自己渴望着师相提携庇护固然是很好,但只要自己足够强大,自也可以将他捧到指掌之间,甚至这才更妥帖。
他运运气,快步上前去。
李澜仍旧痴痴地跪在皇帝床前抽泣,而皇帝只是抱着兔子,看也不看他,只小声地反复唤着澜儿。
间或看李澜眼,却又抱着兔子闪躲到龙床角落里去。
李澜怔怔地看着他父皇,李言也看着他,怨愤又哀切样子,漆黑眼带些湿润,点都不像是那个能叫新进小臣宁可出外也不愿日日面君刻薄天子。
乐意在旁边看得直抹泪,满心都是凄恻,几乎要落下泪来。
方才皇帝醒来后也是痴痴地认不得他,只是坐在床上出神,是黎平听说进来进来,他认半晌才开口叫声“平哥”。
黎平同皇帝说好久话,李言还是分明昏聩,不认得人,也不怎说话。黎平没奈何,到殿外转圈,提着兔子进来问他:“兔子认识吗?”
对什都没太大反应李言抬眼看在半空中蹬腿兔子半天,低低地叫声:“澜儿……”竟向他伸出手来。
孟惟过来唤声殿下,李澜没听到似,并不理他,孟惟又叫两声,李澜抬手抹抹眼泪,仰起脸来,却是对着李言道:“父皇,澜儿知道错……澜儿求父皇……父皇怎能、父皇不能不认澜儿呀。”
李言低垂着眉眼,指尖仍旧无意识地梳弄着兔子皮毛,并不理他。
孟惟看不下去,又唤声“殿下”,上前来扶住李澜肩劝他:“太子殿下且让陛下好好歇息,臣另有要事请殿下决断。”
李澜猛地甩开他,凄声道:“还决断什——父皇都不认澜儿,澜儿要做
黎平自从昨日起就直在气头上没下来过,方才把兔子递给李言之后就更气,正好看见李澜跑进来,才说“只是不认得你”话。
李澜自然是分不出气话不气话,他父皇认不出他已经足够叫他觉得难过,何况黎平这样唬他,他自然便觉得李言连琼都认得,偏偏不认识他事是真,时间只觉得天塌地陷也不过如此。
孟惟匆匆赶来时候见到便是这样境况。昨日才加官小孟学士抬手按着额角——这是谢别常做举动,他没有意识到——看着跪在皇帝床前泣不成声李澜,第不知多少次地想:竟然为这样位主君赌上身家性命。
但是他全无退路,生天在眼前,要凭自己步步走出去,走过去,就是富贵荣华权势滔天。
须知李澜不同于史书上任何位主君,要命归要命,仍旧是天大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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