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举有个儿子脱逃在外,黄大瘤也有两个儿子,他们现在都不知所踪。虽然不担心他们能把怎样,但家中父母小弟怎能安心得下?总不能请王兄弟或是赵兄弟两个日夜来守着吧?外兄也是要大用,不可能守在家中不动。自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道理。不看着陈家余孽被网打尽,怎也不能安心。”
“这跟李癞子有什关系?”
“赶尽杀绝事小弟做不出来,还请处道你帮忙在州衙里说声,放李癞子马吧……”
王厚惊起:“玉昆!李癞子虽非罪魁,却是祸首。切事都是因他而起,你竟然还要饶过他?!东郭先生可做不得!”
“小弟已与家严家慈商议过,都是乡中邻里,并非陈举之流,没必要把他往绝路上赶。”韩冈神色间温文淳厚,标准秉持仁恕之道正人君子模样。
这些日子,李癞子天天求上门来,好话陪不少,头也磕许多。
韩千六对那块田地感情很深,又是老好人个,便想收下地,让儿子帮李癞子说句话。但韩阿李心中怨气不解,根本不肯答应,地宁可不要,人绝不能饶,她骂着韩千六:“看你那点眼界!李癞子害得俺家差点家破人亡。如果没三哥儿在外面拼命,全家都死绝,李癞子会到坟头上哭声吗?!过去典给他地,就放在他家那里,俺也不要他送回来。该是多少就是多少,俺们拿着大钱去赎,不占他文钱便宜!”
而韩冈比他老子还好说话,却是不要地,人也要放过去。他劝着父母:“李癞子也害不人。条死狗,何必穷追猛打,传出去对孩儿名声也不好。”
宽恕是强者权力,如果韩冈在被人步步紧逼、性命攸关时候,说什仁恕,那是完全是个笑话,陈举、刘显、李癞子之辈,多半会哈哈大笑阵,把他当成白痴。但现在韩冈居高临下,放过李癞子马,便是气量如海宽容。
对于个儒生来说,名声是最重要,睚眦必报这个词从来不是对个人品德好修饰。世所言“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过人度量和不拘于旧怨洒脱,对提高自己在世人眼中评价很有好处。
最关键点,就是比起向宝这只在阴暗处敛耳伏躯大虫来,李癞子根本连屁都不是,没有任何害人能力。既然留着他条命,对自己毫无伤害、无伤大雅,还能向世人证明自己宽容和大度,又何乐而不为?相反,如果李癞子还拥有能伤人毒牙利爪,韩冈绝对会把他连皮带骨起拆散掉。
韩冈藉此说服父母,但他不想用这个理由来说服王厚。个人形象树立有着很深技巧,在甘谷城中,韩冈已经表现出过人德行,现在他更需要塑造是自己才智和谋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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