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驱着气劲,隔空拉起阿杳,借着阿杳手抽医梧生剑,干脆利落刺进对方心脏那刻起……
他就还是那个乌行雪。
鹊都络绎不绝车马、宽阔官道上笃笃蹄音、熙熙而来又熙熙而往百姓,
他其实并不知道为何要换手,换只手又会是什结果。但切发生得理所应当,就好像他向是如此应付。
他说不清所以然,只好逗那弟子几句。
那之后,他便直心不在焉。
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或许还是原主残留”,嘴上却问些话,问萧复暄“乌行雪是什样人”。
其实问出那句话瞬间,他心里已经明白大半,只是尚不承认而已。
于是他问待客弟子,那是谁?
待客弟子说:“他叫阿杳,之所以疯,是因为乌行雪。”
很难说清那个刹那他是何感受,他只记得自己静瞬,而后下意识看向萧复暄。
他同样说不清自己为何会看向萧复暄。
或许是希望有人能告诉他“你不是那个魔头,刚刚那瞬只是原主灵神残留”,又或许……他只是想知道如果自己就是乌行雪,萧复暄会有怎样反应。
马车横穿春幡城时,外面飘起来雪絮子,零零星星飞进车内。
萧复暄剑柄拨,挡帘就滑落下来。
帘上贴层厚厚毛毡,车外那点天光被遮得严严实实,车内瞬间晦暗下来。花家马车里什都有,织毯叠得齐齐整整,汤婆子里面似乎还搁带着灵药熏香。
乌行雪袖里是那个船上带下来手炉,斜倚着车壁。他很喜欢这种暖和但晦暗地方,让人昏昏欲睡又很是放松。
他笼着手炉,似乎是要睡会儿。但眼睛却只是半阖着,眸光从长长眼缝里投出去,落在车门边那个高高人影上。
直到他见到医梧生。
直到医梧生攥着他衣袍下摆,像当年医梧栖样,挣扎着求他杀自己。
再直到他看见匣子里梦铃。
……
他终于承认,这世间并没有个叫做“鹊都”地方。
不记得是鹊都哪位长辈,曾说他少时机敏,面上从不显山露水。
他倒是希望自己某些时刻蠢笨些。
可惜没有。
那时在花家客房里,待客小弟子拿着探魂符要测他。
他脑中想着各种猜测,无心顾及,动作间却下意识要换只手。
***
其实医梧生没猜错,乌行雪确实知道。
他第次真正意识到自己不对劲,是在桃花洲上。阿杳又叫又闹地冲进房里,伸手要来抓他,被萧复暄挡开。那个瞬间,他看到阿杳眼睛。
疯子眼睛总是混沌不清、漫无焦距。但乌行雪脑中却忽然闪过那双眼睛惊恐大睁,隔着窗格盯着他样子。
就好像他曾经在哪见过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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