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问别人,他更像是在问自己。
他喃喃声音不高,显眼没有指望别人会答。
其实萧复暄也没想到自己会答这句唐突问话,但当他回过神
那是种十分古怪心思,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怅惘什。
他慢吞吞地耗天,才慢吞吞地动身去大悲谷。
数百年前没有那些各门各派禁制,他若是真急,脚程可以很快,但他没有丝毫赶路意思。
这路上,只要看见带病人,他便过去帮把手,散几粒丹药。
当初自花家启程时,他药囊满满当当,而如今路下来,里面丹药所剩无几。刚刚那对夫妻用去最后两粒,自此,药囊便彻底空。
他默然片刻,问医梧生:“你去那庙宇,是有所求?”
医梧生“啊”声,半晌道:“算是吧。”
“所求何事?”
医梧生笑笑,没有立刻答。
直到过栈桥,眼看着庙宇近在咫尺,医梧生才道:“也不知道所求何事……”
“别在这耽搁,快走吧。”
说完,他也没法在茶棚坐下去,匆忙起身出来,刚巧到萧复暄旁边。他冲萧复暄拱拱手道:“见笑。”
他以为萧复暄在等茶棚空桌,指指自己空出来椅子道:“该走,公子放心坐。”
萧复暄沉声道:“不必。”
医梧生愣下:“公子不是要歇脚喝茶?”
来到大悲谷之前,他还在心里自嘲过,心说:医梧生啊医梧生,你这路散药救人,是在减轻愧疚?因为想要做些违逆之事,所以广施善行?
哪怕过栈桥时,他都还是这想。
可当他真正站在庙宇前,离切只有步之遥时,他却静下心。
医梧生看着庙宇大门,忽然开口问道:“公子可曾有过毕生不能释怀遗憾?”
这话对于真正陌生人而言其实十分唐突,尤其对方还是个年轻人,“毕生”二字从何谈起,若是放在民间,定会被批句不吉利。
当初在山路岔道上,宁怀衫几句话便让他生出犹豫之心。
他们在数百年前,他有机会更改过去,他或许不用死,可能还有长长生。
多诱人件事。
仅仅就是念之间,他选择独行。
同乌行雪他们分开后,他其实并没有立刻赶往大悲谷。他找借口说“有东西落在落花山市,要回头去寻”,他便真回到落花山市,随便进间最热闹茶楼,在窗边怔怔坐整日,莫名有些怅惘。
萧复暄:“不是。”
医梧生:“那公子也是要从谷里过?”
萧复暄想想,指着大悲谷口庙宇道:“去那里。”
医梧生愣,良久后,笑笑道:“巧,同路。”
萧复暄听着这句话,忽然想起乌行雪半垂着眼,略带遗憾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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