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之后,有好几个月吧,尘不到再没带过闻时进笼。
最后闻时先憋不住。他骨子里还是有股孤零零独劲、不喜欢麻烦人,所以想要什东西、想做什事,往往说不出口。只会睁着乌漆漆眼睛,转不转地盯着尘不到。
尘不到被他盯三天,终于轻拍下他头说:“说话。”
闻时憋半天,憋出句:“你不出门?”
尘不到垂眸看着他头顶,有点想笑。片刻后又托下他后脑勺,说:“小小年纪,人还没腿高,就管天管地管师父出门?”
老毛亲眼见过五只小猫勾着闻时衣服把他当树那爬,而闻时动不敢动,幽幽地看着尘不到,什“恶鬼相”、“脏东西”都被抛诸脑后。
而尘不到总是倚在榻上,煎着茶或松醪酒,支着头看戏。
反正就是边逗着、边惯着。
闻时很小就被尘不到带着进笼,当然老毛也在。
常常是尘不到迤迤然行在前面,闻时步不落跟在后面,老毛还是站在他肩上。
清楚楚。
别说尘不到,时间久老毛都能懂。
老毛看得懂却从来不说,他直兢兢业业地扮演着只会长大小鸟,没到时候坚决不说人话。
但尘不到不同,他以逗小徒弟为乐。
每隔段时间,尘不到就会在某个不经意间,以种“又被抓住”口吻,戳穿闻时某个小动作。
闻时又憋半天:“没有。”
能让他主动开口,已经是进步。尘不到终于还是没为难,点破他
小时候闻时就喜欢绷着脸,练傀术是、走路也是。尘不到长袍薄衫拂扫而过,闻时总怕踩着,连走路闷不吭声,格外认真。
不过走不几步,尘不到就会伸出手来给他牵着,免得个没看住,摔跤或是人没。
那次应该是第三次带他进笼吧。笼里发生过哪些事,老毛已经印象不深,只记得那笼有块死地。
死地就是不注意就会把判官困死在里面地方,有时候是深渊、有时候是狭缝,有时候只是个柜子、口枯井,因为些特殊原因,变成笼里大凶大煞之处。
闻时当时不懂,差点踏进去,被尘不到捞回来。
雪人脸皮薄,戳穿就变红。但他讲不过别人,只能仰着脸跟师父无声对峙,然后过几天,闷不吭声把那个小动作改掉。
再过几天,又会多出个新小动作。
薅金翅大鹏脑袋习惯,就是这来,还持续很久。那段时间里,老毛总是庆幸,还好傀不会秃。
不过闻时闷闷不乐每次都撑不过半天,就会被尘不到以各种方式引开注意力。
有时是教些新东西,有时是拿好吃馋他,有时干脆袖摆垂,滚下几只猫猫狗狗,闹作团,挤挤攘攘去拱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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