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毛端着个砂石质药钵,迈着匆匆小碎步来。大召小召追在他后面,夏樵手里拿着两个圆圆杯盘垫。
药钵里汤汁还沸着,滚滚热气瞬间散开来。
闻时看着那片热烫白雾,忽然想起曾经听来句话——
你看见他在看你,他就定也知道你看见他在看你。
当时这话是他某个徒弟拿来调侃别人,与他全然无关。他在旁听得随意,只是因为格外绕,所以直留有印象,又在这刻乍然记起。
谢问目光移下,朝厨房那边瞥扫过去。闻时也已经敛眉眼,拇指滑过手机屏幕,淡声说:“干嘛直站着?”
谢问没答。或许也说不清理由。
他只是含糊地应声,说:“正要坐。”
闻时余光瞥见他脚尖转下,几乎要朝身边这个空位走过来……
但他最终还是在单人沙发旁止步。
小,远比不上厨房那几个人弄出来声响。但落在闻时耳中,却清晰异常。
他只要听着声音,就知道那是谁。
闻时没抬头,只是眼皮轻动下又落回来,像是不经意地扫过茶几上某个摆件。但谢问却落进他余光里。
闻时坐着这张沙发很长,足够三人落座。夏樵走,他左右两边都变得空空荡荡。
谢问在茶几前停下步子,站在视野边角。借着余光,闻时只能看到他裁剪得体西装长裤,被茶几遮小截。
谢问在那蜻蜓点水眼后便没再转头。他在老毛冲过来时候朝后让步,几乎退到闻时旁边,提醒老毛句:“你瞄着茶几,别冲着,是要泼还是怎?”
“那哪敢,这边离得近好摆放。”老毛委委屈屈地说句,个马步稳稳扎在茶几旁,占谢问刚刚位置,指使夏樵说:“两个垫子摞起。”
夏樵听话照办,老毛这才把药钵搁下,
“烫不烫啊老毛叔,来吧!”夏樵声音由远及近。
“边去。”老毛回句,“你把垫子在茶几上摆好,免得把茶几面弄坏。”
跟着嗓门并过来,还有好几道脚步声。
这几人动静实在很大,闻时终于又抬起头,刚巧看到谢问从他身上收回目光。
对方像是不经意地瞥扫下,或是只落极其短暂瞬,蜻蜓点水,而后便投到最吵闹地方——
看会儿,闻时抬起眼:“药煎好?”
“煎好。”谢问脸朝厨房方向偏下,目光却没有转过去,依然垂眸看着他,“会儿老毛他们端过来。”
闻时“嗯”声。他嘴唇动下,但并没有再说什。
于是两人目光还落在对方身上,却忽然没话。
突如其来安静让氛围变得有些怪,像秋冬天静电绒毛,根根直立却又是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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