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搭在刘冲手腕上,像老树残根紧紧扒着泥地般,死死攥着刘冲。另只手则拄着根灰扑扑木质手杖。即便这样,她跨过门槛动作依旧有些勉强。
老人腿脚拖沓,这门槛于她而言,显然太高。
老太终于在门外两手扶着手杖站定,又对刘冲笑笑,瘪着嘴嘟囔道:“冲儿能干,去屋里帮拿个木凳来。”
刘冲点点头,刚要进屋,就听老太又补句:“对,还有灯笼和元宝。”
玄悯迈出步子旋即收,脚尖转,带着肩上纸皮人,悄无声息地隐在走廊梁柱之后。
怎会有人?
薛闲扒在玄悯肩头,从柱子后头微微探点脑袋,好在纸皮着实不甚起眼,所以极难引起旁人注意。
就听屋内人语声逐渐清晰些,音色略有些耳熟。待到那屋门“吱呀”声被推开,屋里人略有些笨拙地跨过门槛,迈出条腿,薛闲才猛地反应过来——那是傻子刘冲声音。
难不成没费吹灰之力,就这找到其他被困人?他在同谁言语?江世宁?
,玄悯已然带着他泰然自若地穿堂入室,无惊无险地过两道窄门,走完条走廊,正要打开另道窄门。
于是,薛闲“怪”字还没出口,便自截断,急忙调转话头:“等等!这地方怎有些面熟?”
何止是面熟……
那青石板铺就地面,那雕着木花门额屋子,以及那株探出墙头老树和盘虬而上长藤……这不就是先前薛闲睁眼那处地方?!
敢情这秃驴带着他左转右绕,又回到原处?!
不过薛闲毕竟不是莽夫,转眼便意识到些古怪之处。
刘冲身上穿厚袍同先前并不相同。先前他穿是件灰蓝袍,这会儿身上所着乃是件深赭色袍子,袖摆处还滚道暗红色边,颇有些节庆味道。
这想法刚冒头,就见站在门外刘冲又转身去扶门里人。
他手脚笨拙,连扶人动作也透着十二分用力,同样,也透着十二分真心。
扶着他手蹒跚而出,是个梳着发髻老太。老太头发苍白而稀疏,发髻也只有极小团,软趴趴地固定在脑后。她面容枯槁,眼角耷拉,脸上沟壑纵横,满是褶皱,唇色还有些泛紫,看便是明显病容。
玄悯却摇摇头,道:“方才那处是虚,这处才是实。”
薛闲睨他眼,心说:行吧,既然这秃驴通晓八门遁甲之术,盘算出来总不至于有什大错。他说是实就是实吧……
“那找到这实处又有何用?”薛闲看着秃驴跨过窄门门槛,朝那间空寂屋子迈步过去。
玄悯道:“此处乃生门。自此而出,阵局可破。”
薛闲正欲开口,却听见本不该有人屋里突然传来隐约人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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