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廿七愣片刻,茫然道:“你是说……你是说,眼睛也会变得和十九样?”
“不是会,怕是已经变大半。”薛闲道,“你眼里东西,或许已经不是它们本身轮廓,而是气。你眼中所见切,大约就是陆十九平日所见。”
“那看不见十九,是因为……”廿七鼻翼动着,像是突然喘不上气,呼吸陡然急促起来。他皱着眉,眼圈在眨眼间泛红,“因为什?”
玄悯抬手用拇指摁下他额上命宫,“你这里长出枚红痣,你兄长也长出枚模样,此乃换命完成标记。若是他生魂在世间流连,迟迟不走,这枚痣不会出现。”
换命之举实为禁术,即便换命成功,活下来那个人也多半会变得有些古怪。只因其多少会对献命之人有所继承,或是长相越来越肖似,或是能耐脾性越来越模糊。献命之人生魂在世间留得越久,对活下来人影响便越深。
看便知,这几人和墓室下头镇着那些是同批。
薛闲见他用麻布将这些铁牌包好收起来,又道:“对,埋进江底那些铁牌也还在,只是不大齐全,回头再细看吧。”
这说着,玄悯已经走到陆十九尸身旁。
廿七正跪坐在那里,抬手虚虚地摸索着,副想碰碰十九,却又不敢惊动模样。好像生怕他动,十九就真死透样。
“你看——”廿七抬起头,目光是落在玄悯身上,可又莫名有些空茫,越来越像个……盲人。
换言之,为不对陆廿七产生太多影响,陆十九连刻都不曾多呆,他在墓室里留给廿七那句不咸不淡话,就是真正临别之言。
只是这场离别,大约是再会无期。
“别哭。”江世宁也找不着什帕子,便用手指接从他眼里无声滚落水珠,“兴许……”
他这话还不曾说完,陆廿七已经面无血色地失去意识。
或许是皮肉之痛实在难忍,又
“能感觉到他在这里,能摸到他,但是看不见他。”廿七道,“能看见你们,能看见这岸上人,尽管看不清楚,辨不出五官,但总是能看见。可独独看不见十九。”
玄悯瞥眼闭目躺在江石上十九,又盯着廿七深黑眼珠看片刻,道:“你所谓‘看’,不是以目力在‘看’,你双目已眇,只是自己不曾发现罢。”
“你这话是何意?”廿七嗓子紧。
薛闲偷偷从袖摆下露头,也盯着廿七眼珠,道:“怪不得,说怎淹回水,眼睛就无光。”
他想想,冲廿七道:“陆十九同你换命,怕是连同扶乩那些也并落到你身上。你身体上异变多半也与此相关,只是现在还不曾变化完全,所以得受些皮肉之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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