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悯自己惯来少有情绪,活这多年也从不会去细究旁人情绪。薛闲这种变脸比翻书还快、上刻粘人下刻赶人性子,于他而言,就好比从没走过路人抬脚就得来个水上漂似,跨度着实有点儿大。
薛闲拍着石头赶完人,就见这秃驴站着看他片刻,而后还真就从善如流地滚蛋,顿时只觉得心头老血阵翻涌,张口就能呕那秃驴脸。
将自己彻底晾干江世宁从枯茅草上滑下来,变回人样,刚转头就看到薛闲黑沉沉脸
玄悯站着,他坐着,若是不仰脸单单平视话,他只能看见玄悯垂在身侧手。
就在他收回目光不再看着玄悯时,垂在他眼前那只手忽地动动。
玄悯也不弯腰,就那垂着目光,用指弯轻轻抬薛闲清瘦下巴,让他半仰起脸,血迹未干手指便朝薛闲额间落去。
薛闲被碰得愣,下意识瞥眼玄悯手指,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感觉玄悯带着血痕拇指在他脸侧停下。
有那瞬间,他觉得玄悯手指就快要触碰到他脸,然而那指腹只是微微顿,便移上去,在他额心不轻不重地抹道。薛闲抬起眼。就见玄悯依然是那副冷冷淡淡霜雪不化模样,平静无波目光落在他额心,仿佛在做件再寻常不过事情。
踪影。
“感觉……有火在烤。”江世宁小心道。
“净衣咒。”玄悯淡淡解释句。之所以只在他们身上抹道而没有画完整符文,就是因为起效瞬间会有些热烫,怕他们承受不住。
江世宁薄薄片,几乎眨眼间就干大半,顿时放松下来,彻底瘫挂在枯茅草枝叶上。
薛闲扯扯领口,被水泡得湿透衣服紧紧粘着皮肤,又重又不舒坦。
薛闲看不见自己额上血痕是什模样,但能感觉到周身湿透粘腻衣服正在迅速变干。
“弯个腰能要你命?”他理理衣服,懒懒开口道。
玄悯放下手,终于看他眼睛,“不用后脑对人?”
薛闲:“……”
他简直想把手肘靠着这块圆石闷到这秃驴脸上去,“乐意,你管得着,滚蛋!”
他正打算将身体里热气蒸到皮肤表面,好把湿衣服捂干,就见安顿好那几人玄悯抬步走过来。
白麻僧衣虽然在寻常人眼中有些晦气,可确实好看,像深夜里抹白雾,下摆从枯草碎石上轻轻扫过,却半点儿尘星也不沾。
玄悯走到面前,垂目看下来,薛闲依旧懒懒坐着,仰脸不咸不淡地看着他。
先前在客栈里等他说句话,差点儿没把自己憋死,这会儿薛闲要再抱着某种说不太清楚心态等着什,那脑子就该用来养鱼。
“别横在人面前。”薛闲没什情绪地说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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