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冲进去,死人趴在地上,脖子以奇怪的角度扭着,黑白分明的眼睛对着他看,好像就为等到此刻,就为用那一串血迹将他捕获到这里。
那张脸究竟长什么样子,他已经模糊不清了,只是在梦里,那张脸变成了鹿行吟的脸。
顾放为抖得很厉害,手指死死地掐着鹿行吟的肩膀,眼睛里尽是血色。
顾放为从前从来不这么叫他全名,鹿行吟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清了眼前人的模样。
还真是顾放为。
顾放为的脸色很可怕,他伸手抓住他的时候,指尖有些止不住的发抖,似乎在这种狭小阴暗的窄巷里多呆一秒,都是对他的无边折磨。
他看起来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直接抓着他往外带,手劲很重,步伐也痕迹,鹿行吟被他拽着跌跌撞撞地跑,从指尖传过来的颤抖越来越明显,直到离开巷口去了路灯下有光的地方,顾放为才猛地甩开他的手,接着又猛然回头,将他整个人带着肩膀摁在路灯下,呼吸粗重。
这场景甚至有些旖旎暧昧。顾放为整个人却像是绷紧的钢丝,好像下一刻就要绷断。
罩着;但今天你要是不乖,我们在任何地方都能整死你……知道吗?”
鹿行吟歪歪头。
这温润病弱的少年居然没有任何惧怕的意思,他只是侧着头,眼底清亮:“整死我?”
鹿行吟轻轻伸出指尖,点上自己的头顶,声音也清亮:“我这里,静脉血管瘤,位置危险,不能动手术。平常没什么,只是如果不小心破了,就会猝死。”
“来,我可能打不过你,但你如果要跟我动手,你和我,”鹿行吟顿了顿,声音有些哑,“死一个。你怎么选呢?”
鹿行吟微微眯起眼,眼底倒映着他的影子。
是鹿的眼睛,鸽子的眼睛,安然带着神性。
经年的噩梦在刹那间浮现。
盛夏的烈日,阴冷黑暗的小巷,血从巷子外蔓延到巷子内。
——“那孩子跳下来还没立刻死,在地上爬了一会儿,坐了一会儿……才断气。”
黄毛一开始还想笑,但他看向鹿行吟的眼底时,心头却陡然一悚——鹿行吟那种眼神,就是疯子的眼神!
他是真的敢玩命!
鹿行吟往前走了一步,黄毛反而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步,还没等众人有所动作,巷路后的地方突然打进一束光来,接着是扩音器的声音炸开:“逮到你们了!有一个是一个,熄灯时间翻墙出来打架勒索,全部开除!”
小混混们一惊,正要跑,巷子里却又进来了一个人——一个第三方,把他们都拦住了。逆着光,鹿行吟烧得眼前模糊,只看见那人有点像顾放为,长身玉立的样子,青墨的校服都能被穿得这么好看。
“鹿行吟?”那声音有些急切和绷紧的严肃,挨个找过去,挨个辨认,最后才走到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