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怀看他半晌:“快到家,谢谢你,你可以回去,你伙伴应该在等你。”
礼貌又疏离语气,好像在催他,你快点走,好不好?
云错嘴唇动动,像是想说些什,可是什都没说。
雪怀立刻决定敌不动动,然而没等他迈出步子,云错却突然出声:“你没穿鞋。”
雪怀顺着他目光看下去,望见自己在雪里冻得通红双脚,藏在锦绣长衫下,连老翁都没发现。
身后有人叫他名字:“雪怀。”
风声渐渐平静下来,安静得能听见落雪声音。
他停下步子。走着神,反应也比平常慢,来不及去看来人是谁。
等到眉间带着血色佛印黑衣少年在自己面前站定,堵住他去路时,他方才觉得大事不好——
云错居然路追着他,追到这里?
还活着。
老翁先是愣,再是喜,连声应道:“好,好,少爷真不上去?”
“不去。”雪怀说,“您不必送,看好爹吧。”
上辈子他不孝,执意逃家追随云错,不肯接管家业,去就是十年,连父亲生病都不知道。
他死后,雪宗更是伤心过度,就这样大病不起,连儿子葬礼都操持不,终日在榻上念着雪怀和雪怀母亲名字,眼看着也时日无多。
他刚刚思绪混乱,根本没觉得冷。仙界向来没有凡间那些迂腐规矩,他素日任性洒脱惯,也不觉得这样不成体统,只是云错话让他生出些微妙愠怒:“似乎没有碍着云公子,这个人偏好不穿鞋。”
“为什?”云错问他。
他似乎没听出这是句搪塞
雪怀警惕地看着他,往后退两步。
云错没有动,但这人天生阴戾克杀,别说还有个血佛印,他单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很吓人,如果换别人被他这样连着拦下两次,估计魂都要被吓飞。
可能是少仙主青睐之喜,也可能是杀身之祸。
云错道:“别怕,看你直接冲出来,怕你招惹上那些鬼怪,所以路跟到这里。”
雪怀信他才有鬼。他跟在他身边这多年,就没见云错扶过贫。
他娘亲去得早,小时候雪怀天天听这两个人腻歪,说对方是彼此生挚爱。等他娘亲下葬后,他爹当着他面立誓不会再娶,然而几年后,柳氏便带着个小男孩进雪家大门。
雪怀倒是觉得没什,大抵他父亲个人扛起整个雪氏担子,累倦时候都有,需要找个人好好过日子。可雪宗却因此觉得十分对不起他,简直要把他宠上天去,怕他难受,开始甚至不同意雪何跟着他姓。
现在想,柳氏和雪何对自己嫌隙,大抵从这个不靠谱爹就开始。
*
雪怀慢慢地踏着雪,往他从小长大家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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