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就是这样,排外,孤僻,任性,固执。
或许还有那点无人察觉可怜。
他笑:“云公子是人人皆知青年才俊,日后整个仙洲都要仰仗你,又何来躲说法。家父成日催着再请您上门次,好将功补过,当做上回未曾好好招待歉意。”
明着躲是躲不过,云错心思缜密,也敏感得很,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又会生出什事端。
云错不再说什,他道:“等他们回来罢。”
偌大兵器室安静下来,依稀能听见窗外荷塘残荷重新聚拢生长声音,细细碎碎,如同落雨。
雪怀说:“没——”
云错打断他话,微笑着注视着他:“没有就好。”
雪怀看着他,时也不知道说什。
云错这个人天生带有种令人难以抗拒气息,吸引着如过江之鲫涌来狂热追随者,但比起雪怀为人诟病“眼高于顶”,他是真正心高气傲。他有许多同伴,但个都没真正放进眼中。
雪怀倒两杯茶,杯给他,杯给自己。云错没有留在屋内,怕他不自在似,又去廊檐荷花池边坐下。
满院残荷悉数被摧折殆尽,这种可怖破坏力甚至让带着灵性池水久久无法回流。云错便好似没事做似,这边洒点治愈术,那边修补下,慢慢地杀着时间。
雪怀和他隔半扇门,用珠玉纸慢慢打磨着把短匕,顺手又将图谱展开,在最近卷没画完兵器图上添几笔。
片刻后,他忽而听见门外人问道:“雪怀,你以后会继承深花台吗?”
雪怀遇到个图纸上小难题,分神思索着,随口答道:“会罢,等爹什时候想退休,就来帮他做生意。万他不愿退休,
那种孤绝、狂热、黑暗可以将人拉入深渊,等到如同溺水人坠入幽暗水底之后,方才能在深渊之上窥见他发着光幻影。
云错是个幻影,抓不到,握不住,追不上。他永远是众人眼中那个完美少仙主,未来铁血手腕帝尊,他自有他铜墙铁壁,不允许任何人踏足。这多年来,最解他多半不是人,反而是他宠着那只呆瓜猫。
等上世雪怀想明白这点后,他已经为云错背离自己原本人生。最后他与他关系冷淡、时常吵架那段时间,他也看明白:云错其实直没有长大,他仍旧是那个在幽寂禁闭大宅中,独自生长半魔孩子。
从个沉默寡言小豆丁,变成个沉默寡言青年。
他日复日地逗着猫,看着昏沉迷蒙世界,脸上也不曾出现笑容。他冷眼旁观抽花烟女子最后形容枯槁,带着怨毒诅咒和恨意死在他面前,又毫无波动地看着关上十年大门突然打开,大群人带着模糊不清笑脸围在他身边,众星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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