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进门时她正昏睡着,肌肤冷白得病态,像光洁骨骸。缠绵不愈重疾磋磨着她,连骨头都磨薄、磨细似,张脸盘窄小得可怜,深深陷入软枕。
楚文林高薪聘请护工伺候得尽心尽力,纵使是不能自理状态,叶红君仍旧洁净得体,病号服散发出柑橘香,条羸弱小臂自病号服阔大袖口探出,上面针孔密密麻麻。
叶辞用指腹在叶红君小臂上抚抚
不大甘心地,叶辞又试着重复几次,结果越焦躁便磕绊得越厉害,唯收获是脸蛋憋得透红透红,眼尾也泛起潮意。
这时洗手间外传来脚步声。
叶辞微抿唇,扣上兜帽,不吭声。
来者是个高大Alpha赛车手,进门时无意朝叶辞瞟眼,认出他是方才揍人那小子。
叶辞片刻前憋得眼尾湿红脸无缝切换成扇小棺材板,眸光淡漠地斜掠去。
洗手间里没别人,镜中,叶辞身后几个厕格静悄悄地敞着。
叶辞静瞬,忽然重复起十分钟前台词。
“那三千……”
“当、当医药费。”
“那三千当,医、医药费……”
叶辞走进赛车场洗手间时脸孔苍白。
冷汗沿脊骨滑坠,淌湿腰窝,凉溻溻布料黏着尾椎。
片刻前,那具有高度攻击性场景激发他病理反应。
——*你妈……
——小B崽子……
赛车手收回视线,不打算惹麻烦。
出赛车场,叶辞立在路边发会儿怔。
按惯例,他自调整,把软弱情绪清理干净,随即揣着刚赚来钱去市场买些日用消耗品和水果,赶往叶红君所在疗养院。
初春天黑得早,才五点钟,院内路灯已渐次燃亮,半边天仍是紫红,满湖霞光托着灯影,天鹅优雅地在水面游弋,风景怡人。
叶红君高级病房在三楼。
磕磕巴巴。
楚文林嫌他丢人现眼,送他去口吃矫正中心待过个月,可超过三个字话他仍说不连贯,或许是因为他语言障碍源于更深层问题,而那些课程触及不到问题核心。好在他早已习惯这个自小落下毛病,为不惹人讥笑,他平时说话极力简短,像天生冷峻寡言。
方才险些在那个混混面前丢人,幸好他在关键时刻硬憋住口气,遮掩过去。
才七个字。
连七个字都说不利索。
连粗粝音色都像极。
北方晚春,龙头里喷出水仍凉得透骨。
叶辞却不嫌冷,掬起水反复冲脸,直到面部皮肤变得麻木刺痒,洇出春桃般艳粉,他才强迫自己停下来。
“呕——”冲完脸,叶辞又拄着陶瓷洗手盆边沿干呕几声。
晚上没吃东西,他呕不出什,但莫名轻松多。他漱漱口,抹去唇边水珠,抬眼瞄向洗手台后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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