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过剥皮抽筋,疼过割肉剜心,连骨化之痛亦不及其万,分分秒秒,如坠无间。
不能想,不敢想……他却偏偏要想,偏偏愿想。
想,拼命想,顶好活活疼死,同陨落。若能复生,便同复生,若人间沦陷,便同沉寂万年。
在悲痛而亡前,景霖那具内丹成灰、衰微到连根手指都难再活动躯体陷入昏死,再睁眼,前尘往事已被涤荡得干干净净,像是脑子不许他想,要用浑噩混沌将他保护起来,疯疯傻傻也好,见面不识也罢,肉身是遭本能驭使蠢物,只想活着。
……
景霖使劲往后躲,后脑几乎要把窗玻璃碾碎。
沈白却没急着耍流氓,神色若有所思。
如果内丹损毁是造成失忆元凶,那随内丹修复,记忆也多少能见恢复,可二十多年也没见他想起什,偏要通过这种方式才见成效。这乍看没什逻辑,像纯属偶然,但假如……
片刻安静后,沈白温声道:“是不是……陨落之后,你不敢再想?”
景霖圆瞪着眼,负气道:“什蠢话,本座有什不敢想……”
声问:“里头……穿?”
“穿什?”景霖颤,没好气儿道,“不晓得!没穿!”
“那这根是什绳?”沈白慢条斯理地,捻那细绳。
景霖面红如血,扭着躲,事到临头仍骗得刻是刻,低吼道:“不就是……戴个坠子吗!坠子上绳!”
“什坠子,夫君帮你看看成色。”沈白顺着红绳扯坠子,坠子没扯出来,却自领口抻出小块儿滑亮艳红蚕丝料,错不,就是他买那条、之前叮嘱景霖在洞房花烛夜穿上……肚兜儿。景霖当时气到变形,口咬碎装肚兜锦盒,龙尾扫断几根房梁,险些撅沈白狗腿,没成想……还真穿。
沈白把揽住他,哄孩子样,下下捋着那片清瘦背,悄声道:“回来。”
景霖像戳破口泪袋子,不知怎,就是停不下来,下颌抵着沈白肩,茫然地、愣怔地淌着眼泪。
“竟有此等怪事,难道是眼珠成精……”双臂都被沈白箍住,不方便抬手,景霖小猫儿似晃着脑袋在沈白肩头蹭脸,蹭得衣料、面颊,尽湿漉漉。
“嗯。”
话没说完,面颊阵痒痒,像小虫爬过,景霖抬手抹脸,指缝间水痕湿亮,不知哪来眼泪。
……
……沈白陨落。
大约是心口那处,太疼。
太疼,疼得令他诧然。
阵天旋地转,景霖被死死抵在锦褥上。
……
……竟当真与小无赖成过亲!
这段回忆时间跨度短,几秒钟便回溯完毕,景霖回神时,仍背倚窗子被沈白拢在怀里,姿势都没变。
沈白端详着他,轻轻地问:“这对你,就能帮你恢复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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