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城破时,齐王妃傅凌带着尚在襁褓婴儿,在王府家丁和颖国公府护卫下,有惊无险地逃到江南。长治帝登基之初,傅凌便被册封为中宫皇后。这夫妻二人原本感情很好,然而新朝初建,长治帝为笼络江南士族,纳几个世家女为嫔妃,原本冷清后宫迅速变成不见刀光剑影战场。皇后是个外柔内刚性子,不擅争斗,受过几次冷落,帝后二人便渐渐地有些疏远。
严宵寒起初没注意到后宫里勾心斗角,直到去年年关时,公主忽然出痘发热,症状凶险,险些没捱过去,皇后为此大病场。严宵寒听说后留心,令人私下查访,竟从皇后宫中揪出个与别宫嫔妃暗地里传递消息宫女。拷问之下,那宫女供认她曾用宫外拿来巾帕给公主擦过手,而后供词呈上御览,长治帝龙颜震怒,最终却轻轻放下,只将那嫔妃打入冷宫事。
从那时起,严宵寒才知道皇后在宫里过是什日子。颖国公傅廷义虽然也逃到江南,但他向不食人间烟火,只算个“聊胜于无”,傅凌没有足够强势娘家做后盾,自然成众嫔妃争相挑衅对象。
原来世间真存在句话、几个字,就足以令人肝肠寸断。
严宵寒惶恐地心想:“这是写给吗?”
他像个冰天雪地里快要冻死人,在即将绝望时候,蓦然看到点光,不管是错觉还是磷火,都仿佛是抓住最后根救命稻草。
字迹已模糊原本形状,根本没有特点可言,可严宵寒还是死死盯着那四个字,目光灼灼,仿佛要把白绢给烧出个洞来。如果傅深在场,估计能认出来,他那个魔怔劲儿跟当初在邝风城犯药瘾症状简直模样。
秋夜白药瘾早就戒,被傅深养出来心瘾却日重似日。
渐渐地,沸腾心绪归于平静,严宵寒长长地出口气,紧绷肩头逐渐放松下来,这才惊觉,大冷天,他竟然出后背汗。
他将那白绢仔细叠起来收好,仿佛从中汲取到点暖意和力量,朝着自己宅邸方向慢慢走去。
转眼,就到新年。
因去年战乱四起,时局动荡,国家危难,今年宫中切庆典仪式皆从简,长治帝祭天祷祝,下旨免除江南当年粮税,大赦天下。初六,昭仪薛氏有孕,这是新朝新年宫中迎来第个孩子,兆头十分吉利,长治帝大喜,将薛氏晋为淑妃,又厚赏其父兄和家人。
严宵寒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不大舒服,便私下里找皇后身边伺候太监来问话。他如今名义上统领禁军,实际上由于皇帝无人可用,内侍省没有大宦官坐镇,外事仍要听命于严宵寒。他宛如皇帝后院大管家,又要管家丁,又要管仆婢,十分不情不愿,然而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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