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医生不耐烦地撇起嘴来,宛如一道浪花。
“……啊——真是的!我真不知该说‘怎么了’还是‘你干什么去了’还是骂你笨蛋才好!”
她粗,bao地将花瓶放回柜子上,用穿着拖鞋的双脚奋力跺着地板,结果不小心滑倒了。她的手本想抓住柜子却被弹开,接着重重地跌出好大一声。
“好痛……”
摔得屁股开花的医生咬紧牙根闭起单眼。
想当然尔,伏见是第一个被送到医院的。
接着,这对父母听从了女儿的要求,将我送至别的医院。
就这样,我在医院入口被护士小姐一路扶到病房——
终于回到了麻由身边。
——————————
倒不如说是基于“女儿搭飞机”→“要是坠机不就完了”→“所以不准搭”这种过度保护加上鸡婆的想法,才会让他们选择让伏见待在家中等候。
父亲小心翼翼地拥抱宝贝女儿。他用手指梳开伏见那失去光泽的发丝,慈祥地抚摸伏见那因两天前差点在浴室睡着溺死,所以之后都没洗的脸颊。
看着他们这几分钟的互动却连搔脸都办不到,这对我来说俨然是一种酷刑。
之后,父亲虽然绝非处在冷静的状态,但依然下了“去医院吧”这个判断,用公主抱一把抱起十七岁的女儿。
在伏见爸爸即将走出房门变身为家庭轿车之狼以前,终于注意到了化为穷酸花瓶的我。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彷徨。
“你没事吧?”
“这句话你应该对镜中的自己说吧?你那是什么打扮啊,你以为每天都有祭典?”
她拍拍屁股回到双脚步行的状态,苦口婆心地对我说出不知是臭骂还是关心的话语。
“你就别管浴衣了……”我早已在第十三天失去了将衣服拿到洗衣机洗的力气。
麻由一点都没变,我真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
床上散落着撕烂的图画,麻由手上的红笔漏出墨水染红了她的中指,但她却丝毫不以为意。她垂低着头,嘴巴有气无力地运作着。
唯一的变化就是她的头发长长了,看来上发廊的日子应该不久就会到来。
将花瓶捧在半空中的恋日医生瞬间定格,直直盯着病房入口的我。
很奇妙地,医生的脸是铁青的。应该不可能是麻由用蓝笔在她脸上乱画造成的吧?
“你是……对了,你是天野先生的儿子吧?”
伏见的父母竟然能记住仅在小时候住过这纯朴小镇的我……我一面感到惊讶,一面点头回答:“是的。”
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眼神仿佛透露着他感受到了我和她女儿有同样的气息。
“这样啊,真是苦了你……喂,手!你的手!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你也得上医院才行!”
我被平凡的好人施予了平凡的关怀。我摇摇晃晃,后脑勺重重撞上玻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