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陈千阳还睡着,推开门就看到陈千阳蜷在床上,浑身痉挛抽搐。
刘菡惊慌失措地去碰陈千阳,发现他像是刚从冰水里面捞出来一样。
等到这阵痛苦过去,刘菡也浑身也已经被冷汗打湿,不放心地拍着陈千阳的背,问他怎么了。
看他没有反应,问:“有想吃的吗?妈妈给你做。”
陈千阳还是一动不动,被冷汗濡湿的眼睫虚虚地遮盖着眼睛。
(一百一十三)
医院是不可能再去了。
刘菡告诉陈云学。
陈云学害怕陈千阳还没有改好,露出了一丝犹豫,刘菡对他又哭又打,都没有商量出一个最后结果。
吵累了,陈云学跑出去抽烟,刘菡坐在沙发上伤神,余光看到了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碎得像是蜘蛛网——是陈千阳的手机。
元鼻子钻,任博元走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宋炘,我靠,好他/妈香。
(一百一十二)
安定片并没有让陈千阳睡多久,他一会觉得自己还在那个电击室,无数根针在肉里搅,一会又觉得自己被扔进了冰河,口鼻溺在里面刺骨窒息。
恐吓和谩骂如影随形,每个人都在告诉他,他是一个罪人,肮脏又恶心。
他想,或许他真的有罪,他生来就是一个麻烦,天生残缺,又蠢笨胆小,爷爷奶奶到死都不放心他,偏偏他活得又让他们失望,现在又让爸妈他们恶心。
刘菡放下一杯水,默默走了出去。
陈千阳眼珠动了一下,看到旁边放的不是水杯,是一部手机,他眼睛倏地睁开了。
(一百一十四)
任博元开车,时不时看一下伏城,也不知道他是没有休息好,还是怎么的,那眼睛太吓人。
“你要不睡一下?这去市里都还要半个小时。”任博元
之前留在了医院,医院说要伏城的照片,现在也一起拿回来。
拿起来的时候,竟然还有电。
刘菡手指发着抖点开了相册,里面几乎都是一些破旧的文书纸张,还有他自己拍的工作重点,伏城的照片只有一张,很普通的一张
伏城正在开车,十指修长干净,侧脸轮廓分明,像是不满路况,看着前面微微皱眉,车窗上的倒影可以看到陈千阳举着手机在偷笑。
刘菡捏着手机,吐出一口颤抖的气,动作很轻地推开了陈千阳的房门。
他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皮肉像是被分出了一条空隙,塞满了冰冷刺骨的水,浑身都觉得冷,觉得疼。
他的灵魂已经飘出体内一样,悬在半空,看着床上的人无声无息流着眼泪,眼里全都是绝望。
想想伏城。
陈千阳在这种没有尽头的痛苦中,听到自己另一个声音在告诉他,想想伏城,还有伏城。
刚想到伏城的名字,就一阵心悸,像是什么东西在撕裂他,记忆中鲜明的痛和恐惧恐吓着他,不准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