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奕让人在何楚店里订了一束花,送到自己病房。
何楚店里主要是做花艺定制设计,做各种花篮、花束、花盒、花环等等,店里鲜切花存量不算多,这几天方瑜恩会帮他来看一下,除去有些鲜花开过了头,其他都还好。
何楚把不太新鲜的花放在外面低价处理的时候,何辛就坐在小板凳上晒太阳,有人来了就和人说,香水百合多少钱,这个玫瑰叫红袖,那是做装饰用的凤梨花,不能吃……
何辛坐在门口像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吉祥物,而这里周围都是医院,人流一直都很稳定,只要开口问过的人,一般都会带走两枝。
何楚在里面整理东西的时候,接到了订花的电话。
阮奕手机上。
这几天阮奕已经收到了几十张何辛的照片,阮奕和何辛相处的时间算起来不到一个小时,但看到比同龄人要小很多的何辛,就让人心底涩疼。
最新的几张是何辛坐在儿童椅上吃晚餐,有一只素白的手往他碗里添菜,高清的照片上,阮奕都能看清楚何楚手背上的伤疤。
阮奕看着照片,心口被照片上的那只手攥住,那些被克制压下的欲和惧,争先恐后地跑出来撑裂胸膛。
阮奕感觉自己像一个可笑可悲的觊觎者,眼底浮起淡淡的自嘲,身体里是贪婪的深渊,一层薄皮下刮起彻骨的冷风,如在荒原冻土之上呼啸而过,长空深夜,无人知晓。
他今天没有想要开店——他都没有去进货,就是不想待在到处都还有Alpha气息的家里,便带着何辛出来走走。
对方听到他说了店里没有什么新鲜的花,还是订了一束花,让何楚自己设计。
看和方瑜恩约定的时间还有一会儿,何楚就坐下来,以店里保鲜期还很长的马蹄莲为主,周围用贯众蕨、伯利恒之星、桔梗、星芹这些浅青淡紫的花卉做衬,扎了一个圆圆的手提花篮。
当中午的太阳升到头顶,照下来的阳光有些烫人后,他把何辛牵回来,将剩下没有卖出的几枝花插进花瓶,放在自己的工作台上。
何辛配合地说:“真好看。”看到何楚做了一个花篮礼盒,又说,“这个也好看,
第二天的时候,阮奕听自己的人说,何楚带着何辛去了他的花艺店——好似这几天都和以前一样,无波无澜地度过了发情期,生活照常。
都是成年人,何楚的世界不是只有一个阮奕,他一直坚韧,现在也独立了,不可能再因为一个突然出现的人就方寸大乱。
何楚的从容不迫,让阮奕不受控制地又去想,自己耿耿于怀的这几年,何楚是不是过得很好很好,好到从来没有想起过自己,所以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威胁。
太久了,阮奕除了能确定这个人是何楚,其他什么都不能确定。
现在何楚的变化让阮奕后悔自己昨天自负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