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呆地
但那也可能是排风扇带来错觉。
谢翊宁告诉,发烧。
医生在卧室里搭输液架,有点紧张,靠在床头。
谢翊宁本来要亲自去给换药,但是他离开,就拔掉输液针,像鸵鸟样埋在被子里,开始闷不吭声地哭。
他没办法,隔着被子摸剧烈起伏脊背。
怕它不理,含着眼泪看它。
它犹犹豫豫地看着,把菌盖搭在手指上。
“算啦,”它说,“把伞分给你点吧。”
它靠近额头,像枚滚烫烟头,把烫个洞。
皮肤发出嗤声轻响。
它声音很沉闷,以为是脚步声,把脸贴到玻璃上去看。但总没有人来。
不知道第几次惊醒过来,眼前居然看到光。
层月晕般湿雾里,立着朵荧光蕈,菌柱柔美,通身蘸着团萤绿色湿光,正擎着小伞看着。
它像支燃烧小火柴,把照得暖和点儿。
伸手碰它下,它就不太高兴地抖抖伞盖。
他在跟玩个RPG游戏。
只要选择错误支线,就会被关在黑暗之中。
开始还没有领悟其中关节,他带出去时候,在久违阳光下甩开他手,跑向附近巡逻警察。
他像个失望驯兽师那样,抓着手腕,把抱回去。
鞭子和糖果以适当比例调配,世上应该没有他驯服不东西。
从被子里伸出手,抓着他手指。
他就喜欢黏着他。
手背上肿起块淤血,青青红红有点可怕。他握着手,用团酒精棉按住出血点。
“谢辜,你现在像个小孩子,”他有点无奈地剥开被子,看烧红脸,“越来越黏人。”
不是黏人,是被烫化。
猛地哆嗦下,太阳穴火辣辣地胀疼,沸腾松香和树脂成吨倾倒在身上,黏腻热度蔓延得飞快,旋即意识到那是大量流失汗液。
抱着脑袋,不停地流眼泪。
被点燃,烧得天昏地暗,像云像烟样蒸腾。
这是最靠近光刻。
好像有人在叫名字。
只好收回手。
它细声细气地问:“你也是朵蘑菇吗?”
惊,卧槽,它居然会说话。
它很乖巧地问:“下雨,你为什不打伞?”
有点羞愧,是朵不够健全蘑菇,天生少菌盖,从此风雨恣肆,毫无阻隔。
央求他把放出来,但是他没有回答。
时间观念又模糊。
自动喷雾器运作十五次。
有几次持续时间特别长,头发上,眼睛里,濛濛都是雾,它们纷纷凝在下颌上。
排风扇响七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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