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痒,不停去捉鹿尾巴。
“不要紧张,”它道,“如果这样环境还是让你感到压抑话,们可以再换个地方。”
问:“你会赶走吗?”
它摘掉眼镜,凝视着,反问:“你有想去地方吗?”
它温和而又狡猾地,把不安笔带过。
握着门把手,悄无声息地站着,看自己脚趾,在热水里泡得久,它们泛着湿润藕粉色,像串黏连白葡萄。
它看得很专注,没有发现。
悄悄走到门边,被它叫住。
又抖下。
不明白为什怕他,大概是惊弓之鸟本能。
纹身贴被失手擦掉块,留下铜钱那大团斑秃。
它飞快地用毛巾捂干前肢上水,可惜那朵蘑菇遇水即化,精心设色图案早已洇成片红绿斑驳水渍。
心里砰地跳声,连忙用余光看它。
它样貌纯善,看不出动怒之色,但也没有多余表情。
平静得像泓水,不明深浅。
白鹿家里,锁满大部头书。
大概是不常住缘故,房间里冷清清,还有股近乎透明消毒水气味。
坐在浴缸边上,睁着眼睛发呆。
这个夜晚发生事情像梦样。
它拧开莲蓬头,冲洗头发上沾染苔藓和污泥,水流很细很柔和。
平心而论,它对无可挑剔。
包吃包住包药,医患关系和谐异常。
而代价微不足道,只是几管体液。
也不太疼。
每天午睡之前,会喝杯药,它说得对,确实有益于精神状态。靠在飘窗上,昏昏欲睡,筋酥骨软,连菌褶都像玻璃
哪怕它手无寸铁,只流露出点针芒般怒意。
“没来得及添置新睡衣,这里有套,你如果不介意,可以先穿上,”它温和道,合拢书,示意过去,“你卧室在隔壁。”
大概是物种不同缘故,它睡衣穿着有点大,只能把袖子折几折。质地倒是很柔和,还有条软绵绵鹿尾巴。
走路时候垂在大腿上,甩甩。
怀疑是它无聊戳出来鹿毛毡。
向它道歉。
它道:“不怪你,这东西不防水。”
它出去,给留浴巾,在热水里泡会儿,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把脏兮兮睡衣捡起来,披在身上。
推开门,它正在看书。
那张端庄鹿脸上,还架副细细金丝边眼镜。
堵着耳朵,任由它给浇水施肥,头发被搓得窸窸窣窣作响,耳廓里又热又痒。
把手指抽出来看,指腹上沾两团奶油似白泡沫。
它毛发都被打湿,握着它湿漉漉前蹄,想用毛巾给它捂会儿。
又坏事。
它条件反射地挣脱,去看自己前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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