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轮到洛九江倒吃自己招数耙,苦笑着直揉额角,三步并作两步追进屋里。
正堂桌上早砌好壶香茶,紫砂杯盏倒扣在托盘之中,尚未有人动过。公仪先生早早落座,见洛九江抢身进来,也不说话,只漫漫地分他个眼神,目中是种极安闲含笑神气。
洛九江方才听琴时抛到九天之外眼色突然又都回来,他殷切地上前去为公仪先生倒茶,脸色极为正直,瞧起来真像个心想要拜师学生。
公仪竹也不难为人,他接过茶水啜口,眉眼就缓缓舒展开来,示意洛九江想说什就只管说吧。
洛九江也不客气,直截当道:“先生您认识师父?”
洛九江站定等会儿,见公仪先生连身也不转,便试探道:“先生似乎有所体悟,小子不便打扰,就先退下?”
“回来。”这下子公仪先生总算转过身来,上次在湖面上见他时,这位先生满面笑意,人又生得风流儒雅,浑身上下宛如发光般,除爱给人扣锅外再挑不出别不是。然而现在他脸上俱是好气好笑神色,看起来倒让洛九江感觉亲切。
两人对视片刻,公仪竹终究再绷不住眼角点怒意,他边摇头边笑道:“凭你师父那般性情,竟能养出你这样徒弟,实在算是奇事件——进屋来吧。”
他也真不愧是能调.教出五位乐峰峰主人物,不但琴音是洛九江从未听过动听,连简单拉句家常悦耳程度也异于常人。
他发音断句习惯皆与众不同,听着却绝不至于让人觉得不适或别扭。其中音调起伏,合辙押韵,给人带来种极为纯粹音律之美,句话中轻重发音错落不,听来宛如大珠小珠落玉盘般,使洛九江连魂魄都为之荡。
“难道你不认识小苏那孩子?”饮茶水后,公仪先生声音较方才更湿润松弛些,他倚在梨花圈椅椅背上,看神情就像只被人搔着下巴猫,“生而不凡人物相互认识,让你感觉很惊异吗?”
奇异地是,这样堪称傲慢话经由他口说出来,气质竟还是谦和而温柔。
“不敢。”洛九
他话音落定第三弹指,洛九江才从那种单纯美妙声韵中回过神来,恍惚着理解起对方话里意思。
公仪先生似乎已经很习惯这种情况,他悠然抱起自己爱琴,也不催促洛九江,只含着笑在旁看他。
洛九江脑子晃悠好会儿,才腾出足以领会公仪话中意思空间。在把这句话含义翻译过来以后,洛九江第时间就目光炯炯盯住公仪竹。
公仪先生哈哈笑,曼声吟道:“大善,沸沸兮如泼汤。”
玩笑般还洛九江句后,公仪先生就悠悠地迈开步子,掀开门口竹青色杂玉珠帘,回头笑,进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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