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又敲,程几再开。
“程先生,想说齐少订床床头太宽,即使拆装也无法通过楼梯拐角,能不能把你家窗户卸掉,用起重装备将它吊上来?”
“不能。”程几要关门。
“但是齐少已经付过钱。”那人拦住,“如果你不收,他回头又要发脾气,责怪办事不利。”
程几便忍着倦意笑笑,说:“那给您提供个思路——您先把那张床搬到大烟囱底下去,浇上汽油烧,然后再把齐北崧请来,你们几个孝子抬着扔他上去,边请和尚道士念经,边叫八音班吹奏唱将起来,看着他和床起化为灰烬,笤帚簸箕扫起来,用盒子装,撒入祖国江河大海,您就劳永逸,也功德圆满,咱们还能凑在起吃顿热乎丧饭,把酒言欢。”
“二十四小时!说好!”
齐北崧擦着嘴唇,那里是真烫,他从外面走圈回来,面颊和额头冰冷,只有那个被程几碰过地方烫。
真他妈奇。
齐北崧沉默片刻,转身愤而离开。
终于听不到门外动静,程几躺回床上,扶着头呻吟出声,感觉太阳穴痛涨得快要裂开……
天见。”
齐北崧横眉怒目:“你这人怎不识好歹?”
“不识好歹?”程几靠着门框说,“齐先生,你弄反吧?”
“刚才那位胖阿姨,别说她还给市场价半钱,就算她只出十块百块,也在帮们家渡过难关。你呢?你在这种时候追得心烦意乱不得消停,妈都躺在临终关怀医院,就因为你人在那儿,不敢去守着,你倒觉得自己有理?”
“那是因为你惹!”
他恶狠狠
可惜还没安宁,不过半个多小时,替齐北崧送床来,在门外又拍又叫。
程几正因为止疼片效用发作而浅眠,猛然又被惊醒。他实在怕死楼下邻居再上来,又担心那胖女人报警,只好挣扎着起床去开。
门外那人西装革履,年纪还不到三十,眉清目秀倒像是个正派人,可惜寒冬腊月满脑袋蒸气腾腾,显然事情赶得太急。
“程先生是吗?”他说,“齐先生让送张……”
“认错人。”程几关门。
“嗯,你对,是错!”
程几向来不占嘴上便宜,道歉比吃饭喝水还顺当,但这种道歉有时比骂人还难听,并且他行动毫不迟疑,当着齐北崧面摔上门。
齐北崧瞪着仍在微震防盗门,句反驳话卡在喉咙口,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气得浑身哆嗦。
程几大概是除齐家老爸和老爷子外,二十多年来唯个敢用这种语气质问齐北崧人,跟教育孙子似。更可气是齐北崧二十五,程几才十九,谁家小孩这没大没小?
“你敢骂?你也不怕折寿!”齐北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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