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程几摁灭烟头,用手背擦下脸,说,“决定。”
“决定什?”
程几扭头
“哦,这个啊,”齐北崧抬腕,将红绳后面东西露出来,“好像是个小葫芦,也不记得从哪儿来,反正直戴着。”
程几深吸口气,喉结上下滑动,尽量维持声音平稳。
“为什会不记得?”
齐北崧指着自己脑袋:“这里受过伤,在医院昏迷好久,醒来就忘些事。”
“那葫芦是桃核雕吧?”程几故意说,“只值几块钱玩意儿。”
现在齐北崧居然说什人生在世要执着,还祝他过得好!
傻逼太折磨人!
感觉到身后有人,程几转过脸去,用濡湿眼神望着对方。
暖黄路灯光照在齐北崧脸上,他看上去比以前深沉些。
程几看着他想:算,不骂他,二十九岁是个多好年龄,可竟然让他在病床上躺年半,他跟着是亏,欠他。
里绝大部分时间里他都显得乐观坚强,好似怎样都打不垮,对所有人都尽量笑嘻嘻,但其实很多时候他根本不想笑,或者在笑得最开心时候心里也扎着根刺,那就是不能相守,不知未来。
现在更有趣,齐北崧不记得他!
他在这个世界上唯愿意去爱人居然不记得他,那他还能指望谁?
指望山知道?江河知道?祖国不会忘记?
你叫他怎才能不自怀疑?不自否定?
齐北崧点头:“但是很重要。”
“为什?”
齐北崧说:“总有种感觉,其实早死,是被它从鬼门关里拉回来,又是因为它而醒来。它对来说并不只是个桃核雕小葫芦,它是信物,是生运气。”
程几把脸转过去,说:“……挺好。”
齐北崧看不见他眼睛里坠落水光,低柔地问:“烟抽完吗?”
“……”程几望向海面,刻意快速眨动眼睛,把泛上来泪意压下去。
齐北崧问:“怎?”
程几叼着烟说:“……想老婆。”
齐北崧和他并肩而立,说:“理解。”
程几晃着手腕问:“你手上戴是什?”
是不是因为自己错,所以齐北崧忘他?他辜负齐北崧吗?齐北崧恨他吗?齐北崧后悔和他在起吗?
他在每个难以入睡夜晚反省,愧疚和自责就像井底湿泥,埋得他不见天日。
三年来他没有变,还是那个长着俊俏脸蛋、见人就笑、脊背挺得笔直程几。
然而他又变,在他伪装快活时候,所有人都觉得他其实没那在乎。
他跟着陈川他们开玩笑,说什老齐神经病啦,老齐大猪蹄子啦,老齐不知不觉就摘取精神病学最高峰上桂冠啦,那真是好笑,但也真是伤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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