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只天天等着,想和他们样,也见见外面那个自己,看看外头是什样。等啊等啊,也不知道过多久,总也等不来,再等,还是等不来。”
他啜口茶水,让那甜丝丝香气在唇齿间流连会儿,笑笑,道:“你也知道,他走太上忘情路子,那心神不是古井,是个冰湖,纵然天翻地覆,也泛不起点涟漪来,没有这点涟漪,就没有什事情。心魔世里,别那些东西,都是由根线拉着风筝,独线断。”
“就还是那样,年复年地盼着能被线牵着,盼着盼着,也不盼,满脑子混混沌沌,睡又醒,醒又睡,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他就这样静静说,对面人静静听,仿佛不是在说些不愿回首往事,倒些难以下咽陈年苦水,而是故友重逢,心平气和说些无关痛痒旧事。
“后来……”他停停,抬眼看叶九琊。
小铜壶煮茶,自然不是家里那千金两珍茗,是清晨在山里采不知名叶子,放几朵小白花苞,股清清洌洌甜香。
“这种时候,该喝酒,可惜和尚们要戒这个,又不好去山下偷买。”
叶九琊听着这话,想起凡间桃花酒来,陈微尘曾炫耀般抱坛来,说是他家小桃最好手艺,摘最好桃花,取花瓣最尖上露水。他这样被宠爱,自己想喝时都未必能讨来。
酒奇特处在渐渐变化上,杯口处味最浅,最甜,也是清清洌洌香,然后逐渐绵密浓烈起来,甜得有些发苦,喝到最后,杯底处最浓最苦,只余味是甜。
公子曾懒洋洋眯着眼睛道,这酒像人样,最苦在最下面,喝到最后才能晓得。看老瘸子那样喜欢这个酒,就知道他心里藏着些说不出口来苦东西。
深山古寺里听两月禅声,那双总汪着柔情蜜意眼,仿佛也从春走到夏,从夏走到秋,渐渐沉静
“原来那里,全是黑,们个个不知今夕何夕漂着,漂到哪里算是哪里。”陈微尘将茶水斟满没什讲究白茶杯,白雾在他眼前蒸腾起来,在睫上凝成小而晶莹水珠。
“也是慢慢回想才能知道,在那里时候,是没什知觉。”
山林寂静,佛堂安宁,金刚怒目,菩萨低眉,俱静着,动不动。只他声音缓缓回荡着。
“也知道除这里,还有些地方,偶尔那里自己心神动,和自己连起来,能往外看看。在这里脾气,bao躁爱乱抓乱咬,在那里就是安安静静不爱动弹。在这里安安静静不爱动弹,想来在那里就脾气,bao躁乱抓乱咬。”
“他们都能看见外面,有时飘着飘着,就动荡起来,就知道,是他们和外面那个人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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