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
记忆消散在空气中，就像安泽生命忽然消散在这个世界上，安折眼前仍然只有
具雪白骷髅。
但是，他还是要违背安泽意愿。
——他缓缓张开五指。
掌心细腻皮肤和浅淡纹路上，静静躺着枚黄铜色、金属质地圆管形弹壳，很沉，上面有些难以理解，但绝不寻常纹路——这是他失去孢子后在那片地方找到，从拿到起就没有放开过。
假如还有万分之可能，他能够找回自己孢子，那
这万分之可能就寄托在这枚弹壳上，而它是人类造物。
只蘑菇也会渐渐长大，拥有自己孢子。将孢子养育成熟是只蘑菇毕生唯使命，但它把自己唯孢子弄丢
，在它还远没有成熟时候。
安泽缓慢转头，安折能听到他骨头转动时发出咔咔声，像台老旧人类机器。
“别去那里，”人类声音沙哑，语速加快，“你会死。”
安折再次念出那个字眼：“……死？”
“只有人类才能进入人类基地，你逃不过审判官眼睛。”安泽咳嗽几下，然后艰难地喘口气：“别去……小蘑菇。”
轻轻叹口气，他将弹壳放进安泽留下兽皮背包里，俯下身，捡起安泽曾经穿在身上那些衣物。染血灰白色长袖衬衫，黑色硬质背带裤，黑色皮靴。
做完这切后，他向山洞外走去。走动间略微宽松衣服摩擦着他皮肤，细微电流从皮肤里埋藏神经末梢传向中枢，第次使用人类形体安折并不适应。他蹙起眉头，挽起宽松衬衫衣袖。
山洞长且曲折，洞壁藤蔓堆积，它们相互推挤，在安折行经此处时候潮水样退去，盘踞在山洞顶端。
三个转弯后，风吹进来，很潮湿。蘑菇拨开洞口垂落枯藤。蘑菇，他同类，在视野里，从近到远，望无际。它们仿佛高到天空，切都很静，悄无声息。伞盖遮掩间，暗淡天光照进来，天空是灰色，闪烁着些杂乱绿色光泽。安折闻见雨水、雾气、蛇蜕和植物腐败气息。
现在还是傍晚，他在山洞口最近那棵灰白色蘑菇伞盖下坐下，
安折茫然道：“
……”
人类手猛地抓住安折菌丝，他用很大力气，喘息声越来越急促。
“听话，”剧烈颤抖和喘息后，安泽缓缓闭上眼睛，他声音很低，“你没有攻击力也没有防御，你只是……只很小蘑菇。”
有时候，安折很后悔告诉安泽他要去人类基地这件事。
如果他没有告诉安泽，安泽就不会把最后时间花在阻止他这件事上。他或许还能听安泽讲个故事，或许还能带他离开这个昏暗山洞，最后次去看天空中变幻极光。但安泽眼睛不会再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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