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巾裹住安折整个脖子,他被埋在柔软温暖布料里,问波利:“您不冷吗?”
“年纪大,很多地方都迟钝。”波利·琼那双温和灰蓝色眼睛看着他,安折能从他眼里看到自己倒影,裹成白色团。但他没看多久,就低头咳嗽起来,外面那冷,他肺里却像烧着团火,涨疼着。
波利下下顺着他背,把桌上热水递到他面前。
“抗生素还有吗?”他对那个名叫朗姆印度男人道。
“还有些。”
安折是从个安逸梦里醒来。
梦里他没有眼睛,没有耳朵,没有切人类用来感知器官,他好像回到很久、很久以前,深深埋在柔软潮湿土壤里时候。但那并不是土壤,他好像待在陆沨身边不远处,他离上校呼吸那样近,比与死亡距离还要近。
睁开眼睛后,他望着灰色天花板发呆——他直在努力让自己不要想起北方基地人和事,他能感觉到记忆流逝,诗人、博士、柯林,他几乎已经忘他们模样和为人,那座城市里发生切渐渐远去,可陆沨却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他梦中。
有时候他睁开眼,恍惚间觉得这个人就在他身边。窗户边挂着深绿藤叶还没来得及枯谢就被白霜盖层,冻成晶莹剔透颜色,像陆沨眼睛在看着他。
但外界冰冷很快重新包裹他。
咳嗽完,安折发着抖把药吃下去,房间里点起炭炉,但他还是觉得很冷。
“找不到你发病原因。”波利用手指把他额边细密冷汗揩去,他灰蓝色眼中有显而易见痛苦,低声道:
窗外,铅灰色云层低沉沉压在山顶,山巅坚硬地面上结着松花样白霜。冬天来。
高地研究所里人们依旧对他多加关照。十天前他收到条毛线织围巾和副兔毛手套,每天,他裹在这些温暖东西里面离开主楼,去白楼里波利实验室待着。
辛普森笼耗电量巨大,而风力发电机功率有限,每天,它只能开启两小时。其余时间里,波利会做些其它事情。有时候,他会教给安折些物理和生物知识,譬如万事万物都由分子和原子组成,原子又可以拆分为电子质子与中子,然而远远不是尽头,组成这个世界物质基础究竟是什,没有人看得到。
“盲人要感知这个世界,只能伸手去触摸事物,但他感受到显然不是这个事物全貌,们对世界解也像盲人样浅尝辄止,注定只能看到表象。们有很多假想,但是无法验证它是否正确。”波利这样说。
说这话时候,实验室窗户被山巅呼啸北风吹开,那个褐色皮肤印度男人起身去关窗,波利·琼伸手将安折围巾向上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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