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齐府有钱,齐鸢不用人哄,手里银子便大把撒出去,最是爽快。二来齐鸢长得漂亮,虽然已经十六岁,但小脸仍是粉雕玉琢娃娃样,双眼澄澈,目如点漆,不说府里主仆老小都喜欢,就是街坊邻居,每每看见也总爱给他点什哄他玩。
最近这帮富家子弟们不知道又玩起什把戏,整天比着换新衣服,今天这个袖子长点,明天那个衣料厚点,靴跟忽高忽低,衣袂忽宽忽窄,样式无定准,凑块看着很不成体统。
银霜知道齐鸢吃软不吃硬,想想笑道:“少爷要穿那样也行,舅老爷前几天才送来件湖绸襕衫,说让少爷上学时候穿,是个正经读书样儿……”
齐鸢听上学就头大,他读这许多年,《三字经》都背不过。那襕衫可是秀才穿,他可不想被老爹捉去痛骂顿,忙道:“算算,才不招那晦气。”
小丫鬟松口气,赶紧把手里白织金缎圆领长袄给齐鸢穿上。等这边穿戴齐整,旁又有人捧过各样饰物,拿如意云头形万字纽扣给他别住袄领子,并挑根嵌猫眼儿石竹节碧玉簪给他束好头发。
二月,扬州城细雨如烟,绿柳画桥。城东齐府新栽片海棠花争先开放,胭脂色铺出数十里,整个府城像是落入锦绣堆里般。
齐鸢觉睡到日头高悬,醒也不起床,只长长伸个懒腰。
丫鬟们早都在外面候着,听到声音便都低头鱼贯而入。两个梳着童髻小丫鬟把人扶起,先把齐鸢肩颈背轻轻揉捏顿,等齐鸢自己坐稳,旁银霜又拿勺子喂他两口雪梨汤。
齐鸢直耷拉着眼皮,喝两口便闭嘴。银霜知道他这是饱,示意小丫鬟把汤碗撤下去,这才开始让人服侍他穿衣洗脸。
屋里大大小小十来个丫鬟,各自噤声,忙而不乱。齐鸢却没什耐性,刚穿好中衣就有些不耐烦,睁着眼开始赶人:“行行,都什时候还穿袄子!”
这边打扮好,眼看着就要到中午。
齐鸢带小厮先去后院给老太太请安,装会儿乖孙,说箩筐好话,又哄袋子小金鱼儿到手里。随身几个小厮立刻笑得见
正往外拿长袄小丫鬟愣,不知所措看向银霜。
银霜只得劝他:“现在才二月份,少爷在屋子里不觉得,出门就知道那倒春寒厉害。”
齐鸢却仍皱眉,不乐意道:“不管,袄子太厚,周嵘他们早都不穿。”
他自己在镜子前照照,臭美道:“看他们那衣裳就挺好看,宽松大袍,穿着跟仙儿似。”
周嵘是扬州府同知周承善次子,整天跟本地几个纨绔厮混在块,游湖吃酒,逗狗捉兔。齐鸢也经常混在里面,年纪最小,也最受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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