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垣虽然不忿,但也知道彭氏说有道理,再看彭氏,神色委顿,双鬓泛白,跟他同龄齐夫人面上丝皱纹都无,她却生生熬成副老太太样,不由心下软,闷声道:“知道。这次是孩儿莽撞。”
只是明年高中,上哪儿高中去啊!他又不能去考试。
“你能明白就好。”彭氏轻叹口气,神色轻松起来,“儿志在高远,莫要被这内宅之事给绊住。好在三月初三你便可以去国子监,到时候你坐监读书,年只需回来几次,他们更不好寻你错处。”
祁垣听国子监,满脑子都是游骥说“刚打死两个”,然而这会儿彭氏正殷切地看着自己……他心中泛苦,只得先堆出脸假笑应付道:“孩儿知道。”
来,有话跟你说。”
祁垣环视四周,自己搬个绣墩坐下。
彭氏道:“垣儿,只问你句,现下你得罪老太太,万她告到官府,要治你个不孝之罪,你可如何是好?”
本朝自开国起便以“孝”治天下。父母之命,不可违背。长辈责打,大杖则走,小杖则忍,断然没有防范道理。倘若幼犯尊长,被长辈告到官府,那官府或其工役终身或发配流放,就连王公贵族也有被勒令自尽。
祁垣下午争执时候确没想到这点。这会儿彭氏问起,他想想,倒也不怎怕。
“如果她真去告,那陪着就是。大不也找个厉害讼师。”祁垣理直气壮道,“夺爵之事本就是她没理,官府又不傻,能看不出来吗?再说,与其白白给,宁愿痛快闹他闹,真要有什事也认。”
“你怎如此糊涂!官府是不傻,可老太太和大太太娘家在朝廷中正得势,蔡府门下走狗遍地,岂是会善罢甘休?”
彭氏看他还是执迷不悟,着急道,“这些年那俩人没少往蔡家孝敬东西,伯府庄园田地不知道被送去多少。这替袭主意,未必不是蔡府意思。你想去官府讲理不错,但官官相护,你怎知官府不会偏袒他?”
祁垣愣,这才暗暗吃惊,心想原来还这多弯弯绕。
“知道,你们兄妹不想整日忍让。可小不忍则乱大谋。老太太磋磨,横竖不过是立立规矩,为娘习惯,只要忍着拖着便是。”彭氏说到这微微停顿,语带哽咽道,“垣儿,你才是这家指望。现在只有等你明年高中,们母子三人早离这伯府去。否则日后继续留在这里,单是个孝字,就能把人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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