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香贩“哎吆”声,迭声地夸赞起来:“小公子好眼力!这可是小人唯块上品沉香,只需三贯钱,刚有个大官人看好,要家去拿银子呢!”
祁垣愣下,忍不住问:“你就不怕那大官人买回去,发现是假回来找你?”
小贩“嘿”声,似笑非笑道:“小公子,这就您没见识吧!这沉香啊,能沉水为上品,叫水沉,半沉水是中品,叫栈香,不沉就是下品黄熟香。咱这块可是沉水。”说罢,从旁拿过大碗,将那木块往里放,果真木块慢悠悠地沉入
这番紧赶慢赶,等祁垣到庙会牌楼时,已经是巳时初。
春社本是个热闹日子,但前朝皇帝怕汉民闹事,便禁这千年之俗,连民间灶祭都不许。直到本朝太祖开国,重颁律典,这习俗才重新延续下来。
只是各地习俗不样,这京中热闹便都在庙会上。祁垣跟虎伏边逛边走,才进去便花眼——这庙会比扬州集市不知道要繁华出多少倍。
街市两边摆着各种奇珍异宝,翡翠织绒,洋缎蜀锦,宫中禁物……寻常少见珍奇古玩,千金难求文人墨画,全都不值钱似堆在摊子上,长长得摆出去片。有小贩担着各色吃食,酒茶果子往来吆喝。街道巷口到处都是人,挨挨挤挤地往里涌着,祁垣垫脚看,乌压压片。
他已经好久没见这种热闹,虽然没钱买,但也不妨碍过眼瘾。于是会儿跑这边看看玛瑙水晶,沉香象牙,会儿去那边瞅瞅晋书唐画,翠毛虎皮。
虎伏也高兴地不行,巴巴地瞅着路边零食摊子。祁垣从荷包里摸串铜钱给她,让她自己玩去,只要中午在牌楼那碰头即可。虎伏欢天喜地谢赏跑开,祁垣继续闲逛,溜达来溜达去,还真看见几个碧眼胡商,手里卖都是上等香料。
他虽然精通制香,却不曾自己买过原料,齐府香药都是商队专门去各地收购来,行市跟零卖不能比。更何况京中物价也不便宜,刚刚他看见个摊子,块花斑甚好玳瑁片,当场便被人千贯要去。倭国水晶数珠儿,原不怎值钱,这边串便值五十贯,南方来春茶锦缎更是不必说,比祁垣知道要贵出两倍不止。
他原还想着自己能买不少,这会儿来回走着听别人议价,才意识到兜里碎银子远远不够用。祁垣有些犯愁,边琢磨着买些别香料,做点简单涂敷之香便可,边又实在可惜,有几个贩香客手里东西极好,这次错过,便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遇到。
祁垣踟蹰不定,转悠半天,便有那细心香贩看出来,把他叫到跟前道:“这位公子,可是要买些香料?”
祁垣没说话,只往摊子上块木块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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