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笑嘻嘻凑过去,朝画纸上张望。
方成和让他准备乃是翰林书画院特用生宣纸,阮鸿搞几张整幅来,却被方成和裁成纵约尺,横有丈长卷。
方成和自顾自地调着颜料,阮鸿倒也知趣,在旁安安静静地看着,后来索性干起磨墨活。
方成和看他眼,轻笑声,这才转身去作画。他下笔极快,须臾间便勾出远岸云雾丛树,近处山石短桥,或小斧劈皴或夹以短斫,线条细劲,令人惊叹。
阮鸿头次看他正经作画,不由目瞪口呆。再看方成和,对着画纸端详片刻后又在山石旁和短桥边细细绘出几从花草,笔触极其精微,或以淡绿涂细叶,或以藤黄染百合,以胭脂着月季,另用朱磦白粉点花蕊,色色精妙,繁复艳丽,竟毫无纵逸之迹。
画舫悠悠荡荡,转入荷花坞。船上俩人熏香喝茶,赏景看花,却不知这幕正好落在方成和眼里。
今天阮鸿请方成和来画画,特意跟国公府管家要这处僻静小楼。阮鸿去参加射柳之赛时,方成和便决定自己先过来看看,好找些灵感。这会儿阮鸿没来,倒是先看到徐瑨和祁垣在画舫上又赏花又钓鱼。
他摇头笑笑,将那侧帘幔放下,又轻叹口气,自己仍是走到画桌之前,缓缓磨着墨。
阮鸿噔噔噔地跑上楼时,见到便是方成和手执墨锭,淡然不语模样。
此时方成和看起来十分疏离冷淡,跟平日里自恃聪明,轻薄讥诮样子判若两人,阮鸿看呆瞬,直到方成和轻咳声,才回过神。
只是阮大哥最爱那幅《雪竹图》放纵简逸,意境开阔。这会儿方成和却用工笔淡墨,意境笔法与《雪竹图》截然不同。阮鸿不解其意,但心中却更喜欢这种热热闹闹样子。
方成和细细绘完,又在旁题字,却是端正小楷,上写坡翁小诗首:谁能铺白簟,永日卧朱桥。树影栏边转,波光版底摇。
阮鸿双眼亮,暗暗叫好。
这却只是第幅。方成和在短桥之后稍稍休息片刻,又再次起笔,开始画双池荷叶,新荷初绽,莲叶田田,这次笔法
方成和瞥他眼,张口便道:“你便是爱慕风姿,也应该往里走走,离得近些慢慢看。在门口能看出什?”
阮鸿愣,哈哈大笑起来,心想果然还是这个方成和,刚刚大概都是错觉。
方成和自恋,他也不遑多让,摇着扇子道:“论仪表,自然更好些。不过老天爷倒也公平,虽比你英俊潇洒,比你聪明伶俐,又比你身强力壮,但在课业上就不如你,画画上也不如你。”
方成和笑着总结,“所以你好在金玉皮囊,好在肚中锦绣?”
阮鸿刚要点头,意识到不对,“嘿”声道:“你才金玉其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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