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早已挂起轮满月,此时河面上大大小小数只船舫,个个高挂灯笼,宴语弦歌,沸沸如腾。祁垣久违这样热闹场景,心中又惊又喜,半晌却只能在心中暗暗长叹声。
今日却是阮鸿做东,他租艘五丈长画舫,彩绘精致,挂着华灯,内里家具摆设应都是黄花梨木,船舱正中还摆两桌筵席。
祁垣跟在后面,才进去便进舱内有几个标致姑娘,粉面桃腮,笑盈盈地候在旁。
这几个姑娘叫“坐舱姑娘”,是跟船起往外租。阮鸿虽高价租船,却不用她们,让她们跟国公府婢女们块在小船上候着。
阮鸿径直带着几人坐下,又放游骥他们自己出去玩,这才道:“今日阮某能不能得美人芳心,就看各位。”
门前,那侍卫认得徐瑨和阮鸿,又见祁垣和方成和都是国子监生,随身带着文书凭证,当即痛痛快快放行。后面有商队被盘查许久,见这四人策马奔出,便有些不忿。
那侍卫见商队中有小半都是年轻人,个个都是商户打扮,不禁冷喝道:“人家几位都是有功名在身,你们几个要想这样,要去考个秀才再来,要就老老实实拿出路引。若是谁想浑水摸鱼,想要流窜他地,官府板子可不是吃素。”
旁边另侍卫更是鄙夷,嗤道:“不过是些不事生业游惰之徒,休跟他们费口舌。”
商户不事生产,低买高卖就能赚钱,因此地位是四民之末,军士也尤其不喜。
祁垣扭头,见那队年轻商人被侍卫推来搡去,心中不由气愤,然而身下骏马疾行,他转回头功夫,红鬃马便长嘶声,痛痛快快地狂奔起来。
祁垣听得云里雾里,问方成和,这才知道阮鸿看上位扬州名妓。
那名妓小名婉君,自幼被人养在府中调教,善琴棋、懂书画,姿容媚丽,体态轻盈。阮鸿倾慕已久,前几日终于用方成和画作敲门砖,得美人语,约在这船舫中相见。
只不过那婉君过于聪慧些,不仅看出那画并非
几人抵达通州之时,暮色已下。阮鸿策马在前,径直带着几人往西北而去。
祁垣这路颠簸不轻,原本腰酸腿疼浑身别扭,冷不丁抬头,却见苍然暮色中骤然亮起万家灯火,他们似是掠着灯火边缘踏堤而行,长堤两侧绿柳夹岸,水光相映,火舌点点,暑热被晚风吹开,又源源不断地送着河土腥味。
祁垣顿时来精神,深吸口气,眼睛也瞪圆些。
游骥已经在长堤彼岸等着。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壮仆,另侧则是阁老府青衣小童和秀美婢女。
徐瑨把祁垣扶下来,笑着解释:“这边是通惠河条分岔河,这几年潞河淤堵,这边水势上涨,河岸便宽阔许多。风景也好看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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