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更多时候，他会反复用唇齿咀嚼
个个仇人
名字，乐此不疲
慕从云将自己感觉抽离出来，从旁观视角去看沈弃。
那双金色龙瞳只剩下片幽暗。
初始汹涌如河负面情绪也归于沉寂，若不是眼睛深处最后缕光，他看起来就几乎是具腐败尸体
。
这样状态持续很长段时间。
无回崖底没有日月，也没有生命。所有误入其中鸟兽虫蚁都被浓郁到化为实质蚀雾吞噬。
*
痛苦、绝望、憎恨……无数负面情绪如汹涌湍急河水，压得慕从云喘不过气来。
这都是沈弃情绪，从久远记忆袭来，依旧鲜明如昨。
慕从云花很长时间才从晦暗情绪中抽离出来，意识到沈弃还没死。
修为尽失，身体支离破碎，却偏还剩下口气苟延残喘，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他料想中样惊讶、惊喜，毫不吝啬地夸赞不再孱弱幼子。
慕从云感受到沈弃心中源源不断生出欢喜，心中忽生重重忧虑。
而这忧虑很快应验。
猝不及防囚禁，早就布下阴谋诡计终于揭开假面。
前日还笑着说“
儿极好”殷秉衡，亲手剜下幼子新生护心麟。
没人知道在深处淤泥里，还有条濒死龙。
他在烂泥里埋很多很多年，鳞片落尽，骨肉皆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完全侵入体内蚀雾消磨仅剩神智，让他逐渐变得疯癫。
少数时候他会自言自语，幻想有人来救他：“要是有人救出去，愿当牛做马结草衔环。”
“不救，杀也行。”
慕从云闭上眼，通过沈弃身躯和眼睛去感受四周。
很黑，伸手不见五指黑。四面八方都是浓郁蚀雾，随着微弱呼吸不断侵入四肢百骸。身体温度随着蚀雾侵入不断流失，慕从云尝试支配身体，却得不到任何回应，背后触感阴湿软烂，像是腐烂发臭泥潭。
过分沉重龙躯无力陷在烂泥里，正在分分下沉。
那种感觉很糟糕，明明还活着，却被迫感受身体寸寸腐烂。直到整具身体沉到底，彻底被烂泥覆盖、掩埋，这个漫长过程才宣告结束。
最后，只剩下个龙首半露在泥潭之上。
沈弃毫无反抗之力，他疼得几乎昏死过去，只能虚弱又不甘地问句“父亲，为什
”。
殷秉衡答案是：“十方结界将破，唯有火精能修补。这是你宿命。既然天生孱弱无法带领族重回荣光，那做这荣光基石，也不枉你来世上走遭。”
沈弃麻木地看着他，金色瞳孔渐渐熄灭。
钟山龙族用火精换多少资源和话语权，他不再知晓。他归宿，在寒风凛冽无回崖底。
剥鳞断角，抽筋剔髓，死无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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